他原本一直奢望,她能來看他一眼。
但奢望終究是奢望。
下午他去病房看她的時候,她已經睡著了。
霍栩知道,儘管麵粉廠裡,她是在演,可借著演戲裝瘋賣傻,她把想說的心裡話全都說了。
她恨他。
恨不得他去死。
但她也是理性的,知道他不配占有她的情緒,所以她活得比任何人都要認真熱烈。
她不會來看他了……
但霍栩沒有料到,她最終還是來了,一定是源於對他的舍命相救的虧欠感。
他的軟軟就是這樣一個善惡分明的人。
“顱內有血塊,會擠壓到神經,如果不及時做手術拿掉,也許會導致癱瘓。”
霍栩語氣很平淡,就仿佛是在說彆人的事。
可虞軟軟聽了卻覺得心尖狠狠一顫,“癱瘓?”
“嗯,但不用擔心,我大學時認識一個導師,在開顱手術方麵非常精通,請他來做這個手術,會把風險大大降低。”
虞軟軟坐在出租車上,一手握電話,一手死死攥著手包,背包上的那個小熊掛件胸口有一個蝴蝶結,她手指用力地幾乎要將蝴蝶結扯下來。
“霍栩,你會後悔嗎?為什麼當初要救我?延誤了你的病情,不值得。”
她不是在心疼他。
她隻是不想再虧欠他。
“嗬。”男人發出一聲輕笑,這笑聲很短促,帶著點自嘲的意味,“值得,況且,我死不了,所以,問題不大。”
“你!”
虞軟軟咬唇,氣得想摔電話,都這時候了,他還有心情開玩笑?
“霍栩,請你一定要好好的,這次欠你的人情,以後我一定會還。”
“為什麼一定要還?”
低沉磁性的嗓音從聽筒中傳來。
虞軟軟一怔,就聽見電話裡,傳來男人漫不經心的聲音,“你從來不欠我什麼,一直都是我虧欠你。所以,不要有負擔,放手去做自己想要做的事,任性自由地……飛吧……”
“霍總,詹德教授看完您的體檢報告,發來了視頻電話。”
就在這時,電話裡傳來了助理的聲音。
虞軟軟還想說什麼,就被霍栩出聲打斷,“我的導師要和我視頻電話,先掛斷了,好好養傷,勿念。”
“嘟嘟嘟——”
隨著聽筒裡傳來的忙音。
虞軟軟一句話被徹底噎在了咽喉裡。
她漲得臉通紅,突然之間,一股怒氣就湧上丹田。
這叫什麼事?
憑什麼每次都是他說了算?
他說討厭她,就漠視她的付出,把她當透明人一樣冷著,他說虧欠她,就不顧她的意願上趕著來糾纏還債。
現在把她平靜的心情攪混,又拍拍屁股,一副高風亮節的姿態走人了。
她就想問憑什麼?
“去你媽的蛋!”
虞軟軟把手機砸在了座椅上,“司機師傅!不去薔薇路了,回醫院。”
司機大叔從小姑娘哭哭啼啼上車時就注意到了,見她打完電話罵罵咧咧,一副過來人口吻道,“你們年輕人啊,就是容易衝動、感性,我跟你說,你要是就這樣回去,今後一定會後悔的。”
“這沒準是你男朋友和你最後一次見麵,初戀最是刻骨銘心,所以每一個選擇會決定你未來的命運。”
司機大叔的心靈雞湯,讓虞軟軟改變了主意。
說的沒錯。
她為什麼要回去?
就這麼放霍栩走了,她心裡會永遠惦記著他這次的以命相搏,永遠糾結於這個男人到底為何突然性情大變。
與其這樣,不如自己去找真相。
“那不回醫院了,還是去薔薇路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