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壞?
短暫的驚訝過後,他的眼底卷起濃鬱的嘲諷。
嗬,怎麼會不壞?
“軟軟,你不用安慰我。”他垂下眼簾,這一秒,因為女孩與現實不符的誇讚,竟然起了抵觸心理,下意識就伸手想推開她。
“今天的局麵,你都親眼看到了,秦家眼裡的我,是個十惡不赦的孽障,當然,我也確實壞事沒少乾,秦家的生意基本快被我搶完了。”
霍栩說這話的時候,眼神裡隻有冷漠。
“其實,我不是沒有能力讓秦家滅亡,我隻是……不想讓他們死得太輕鬆而已。”
他越說越過分,眼中的神色已經有些魔障,純白浴衣,耷拉的墨發,再也沒有了原先的純良無害,反而顯得陰鬱森冷。
霍栩的掌心默默摩挲著虞軟軟的後脖頸。
她的脖子很細,仿佛隻要一用力,就能輕易被折斷。
而他從來不是什麼良善之輩,這種殘忍的事,霍栩捫心自問,他是能乾出來的。
隻不過,對象是軟軟,他才不會這麼做。
“你覺得秦紅英的死跟我有關嗎?”霍栩蒼涼一笑,破罐子破摔道,“其實,她即便今天不死,遲早有一天也會死在我的手裡。”
那個本該被他稱作大姨的女人,不但一手摧毀了母親的名譽,還摧毀了母親的靈魂。
她本來就該死!
“不是的!”
一雙小手忽然緊緊握住了他的大手,虞軟軟急切地打斷了他的話。
“不是這樣的霍栩。”
女孩澄眸宛如黑瑪瑙一般明亮銳利,眼神篤定,“你不會殺她,你不是這樣的人。為什麼你要把自己說得這麼不堪?”
“彆人的評價重要嗎?他們覺得你壞,是因為你讓他們的利益受到了損失,本質上而言,站在你的立場,那是他們自私。”
“霍栩,你不是壞人,你清楚自己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也有自己的原則和底線。”
“即便是壞人又怎樣?一個有原則的壞人,要比一個沒有原則的好人更值得去結交。”
“對我而言,這就是你所吸引我的地方啊。”
虞軟軟握緊了男人的手,認真看著他的眼睛道,“霍栩,你值得的,你一直都是值得的。”
霍栩愣怔地對上女孩的眼睛,片刻後,突然忍俊不禁,“一時不知這是在誇我,還是在損我。”
“不要封閉自己。”虞軟軟抱住他的腰肢,安慰說,“其實,我覺得你應該和你外公坐下來好好聊一聊。上一輩的恩怨,不該影響到你的,你有去了解過你大姨和外公嗎?多從彆人口中打聽打聽,也許你會發現不一樣的他們呢?”
雖然霍栩說得也有道理,被人欺負了,應該反擊回去。
可是,麵對自己的親屬,反擊有時候會變成一把雙刃劍,在刺傷彆人的同時,也在刺傷自己。
虞軟軟知道,秦紅英曾經對霍栩的母親做過很多不可饒恕的事,但現在逝者已矣,活下來的人才是最痛苦的。
她很清楚,那些傷痕在霍栩的心裡留下了多麼深厚的烙印,也是促成他性格形成的原因之一。
也許,倘若他能定下心,與秦家外公坐下來,好好聊聊,那些纏繞多年的恩怨誤會,也許是能解開的。
虞軟軟並不是在幫秦家。
她是想幫霍栩。
她想幫霍栩與他的母親和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