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思芩蹲下身抱著她“薑薑,你彆這樣。”
薑了紅了眼眶,彆過臉去。
謝祁韞單膝觸底蹲下來,看著她紅腫雙眼所含的悲慟,指腹輕柔地擦著她源源不斷落下的淚水。
其實,她很傻。
彆人對她一分的好,她總是要還出十分的真心。亦如對他,對何宴舒,對薑慶祥。
他怎麼忍心用一份時過境遷地怨恨去摧毀她對世界的這份純真?畢竟,他的生活已有太多的算計城府。
他喉嚨發澀發酸,嗓音透出幾分沉重“我試試。”
薑思芩驚歎他的允諾“阿韞。”
“謝謝。”
謝祁韞扶著她起身,在他的勸說之下,三人出去吃了一點飯,又回來看了一眼薑慶祥,擔憂著離開了醫院。這日之後,薑棠每個兩日便要往醫院跑一趟,看一看薑慶祥有沒有蘇醒的跡象?也幾乎每日都會問謝祁韞,醫生什麼時候來?雖然她也知道,醫生很難請,尤其是某方麵的權威專家。
謝祁韞讓她彆急,他跟醫生敲定了時間,自然會告訴她。
“我隻是怕。”
他道出薑棠不願意麵對的現實“其實,你知道。即便這醫生請來了,希望也是不大的。”
她低著頭,沉默許久“終歸要試一試吧。”
像是她心底針對父親的猝然去世的遺憾,全都寄望在了薑慶祥身上,奢望奇跡發生。
日子在鐘表上走著,天氣一日比一日寒冷,薑慶祥一日比一日睡得安詳,而她心中的希望一日比一日淺薄。她知道謝祁韞與美國這方麵的權威專家,溝通了數次,奈何對方看過薑慶祥的病曆之後,直言讓他們放棄。
甚至謝祁韞說,願意支付給他不菲的酬金,他也不願跑這一趟。
她怨不得人。隻是每次去以往看望的時間越來越長,儘管什麼話都不能說,隻能遠遠地站在外麵看著。偶爾薑了會來陪著她,薑思芩有時間也會來。
因為薑慶祥的生命,薑家三姐弟的情感像是一下子回暖,融洽了許多。
薑了提著買好的飯菜走過來“二姐。”
薑棠看了他一眼“來了。”
“姐說你在醫院,我給你帶了飯來。”
她道了一聲謝謝。接過來,走到身後的椅子上坐下,慢慢吃著。
他看著一向胃口很好的她,竟然吃的有些食不下咽。便問“是不是很難吃?”
她搖頭,隨後又點頭。再然後,直接埋頭哭了起來。
薑了有些慌“二姐。”
她雙手向前端著飯,頭埋在雙膝之間“我爸走的時候,我趕回來見到的隻是他冰冷的屍體。如今,爺爺昏迷不醒地躺在裡麵,我一樣不能對他說什麼。我知道,以前的我,性格任性,刁蠻,總覺得全世界的人就該寵著我,慣著我。可是,當世界上最疼我的人,一個個都要離我而去的時候,我才發覺,自己竟未能與他們好好說過話。”
“我爸爸活著的事情。因為何晏舒,我跟他吵,跟他鬨。總覺得隻要是我喜歡的,他都反對,都覺得不好。就在他死去的前一天,我還在電話裡麵與他大吵一通。如果我知道,那是我與他的最後一次通話,我一定會好好地聽他說。在他去世後的很長一段時間,我都對自己說,隻要他能回來,我什麼都可以聽他的。”
薑了把她手上的飯菜接過來放在一邊,伸長手臂抱住她“其實,我也很想大伯。我常常都夢見他。”
她後悔自己當時那般輕易地就離開了家。世事無常,如果早知道是這樣,她死活也不會離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