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人誠不我欺。
林道士很是無奈的看著吳冕,歎了口氣,和楚知希說道,“小師娘,這不是有個小子非說開了天眼,已經跪了四天山門,非要拜我為師。”
“林道長大能”楚知希在一邊笑盈盈的讚道。
“大能個”林道士勉強止住臟話,因為在要說出口的一瞬間,他敏銳的覺察到竹椅黃綠的扶手上,白玉一般的尾指輕輕動了動。
要是自己把臟話說出口,說不定下一秒茶盞就砸在頭上。
對小師叔可以不客氣,對小師娘一定要客氣,林道士連忙在心裡給自己立下規矩。
“我哪會什麼開天眼啊,我自己都沒開,就彆說給彆人開了。”林道士歎氣說道。
“怎麼回事”
“這不是前陣子有家人家來上香,那孩子手裡一直捧著手機在玩。眼睛紅呼呼的,我一看就是結膜炎,讓他家給他買點眼藥水,再去醫院洗眼睛,一段時間就好。小師叔,你說這個沒錯吧。”
吳冕沒說話。
“為什麼不用人工淚液”楚知希好奇的問道。
“小師娘,咱這兒是八井子,人工淚液,日本進口的再怎麼便宜也要1塊錢、幾毛錢一支。可能咱不覺得什麼,但普通人家哪舍得。去家旁邊的鄉鎮衛生所洗唄,一瓶生理鹽水才多少錢。”
“淘寶上賣,38一瓶。”
“小師娘,你那是輕奢品,中產小資拿來用的。咱老百姓,不用那玩意。”
吳冕覺得好笑,開著寶馬車隊,林道士竟然還一口一個咱老百姓。
林道士說著,看了看吳冕,見他沒有動作,這才放心,繼續說,“我考慮那孩子就是看手機時間長了,眼睛有點炎症,所以我就說了點事情,主要是讓他回去注意一下用眼。那麼年輕,早早就近視眼就不好了。”
“後來呢”
“後來再來的時候那小子特麼說我幫他開了天眼,他能看見很多鬼影。有時候是白天,有時候是晚上,總之現在鬼影越來越多,他覺得他自己都不一樣了。”林道士說著說著,脾氣又上來了,“我問他是不是滴了什麼牛眼淚。”
“你港片看多了”吳冕換了個姿勢,懶洋洋的躺在竹椅裡說道。
“嘿嘿,小師叔,我這不是被嚇到了麼。”林道士不好意思的笑著說道,“咱這兒就是個冒牌貨,沒法和嶗山、峨眉、青城比,人家那叫道場。這裡,彆人認為是道場,咱自己心裡知道,這就是個營業場所。”
“彆人不知道瞎說可以,但咱自己不能心裡沒點逼數不是。”
“說正事兒。”吳冕笑道,“你心裡有這點逼數就行。”
“那小子說見了鬼,我心裡慌啊。想把他攆走,可真是鬼迷心竅,他竟然跪在山門那四天四夜,不吃不喝,就要拜我為師。我琢磨著,這是哪位上身了,來我老鴰山踢場子”
“彆扯淡,說那些封建迷信的沒意思。”吳冕道,“彆說沒有,就是有,後山那塊碑就能鎮住一切魑魅魍魎。我就搞不懂,你到底有什麼好怕的。”
“”
“現在呢”楚知希問道。
“那小子餓暈了小師叔,我覺得他是精神病,可你說過,精神類疾病不能輕易診斷,有可能會毀人一生。你幫我掌一眼”林道士見吳冕心情不錯,便笑嘻嘻的湊過來說道。
吳冕沒說話,隻是用手指輕輕敲打竹椅扶手,若有所思。
“聽你這意思是還準備給患者診斷精神病”
片刻後,吳冕緩過神來,輕聲說道。
今天天氣不錯,前幾天雨水大,入夜後蒸發起來,老鴰山後山被一縷縷、一絲絲、一片片、一層層的霧氣籠罩。
但是吳冕的話語有些冷,冰箱裡凍了幾天幾夜的冰塊一樣,硬邦邦的,差點沒把林道士砸一個跟頭。
四周霧氣也像是被凍住了一樣,隱約有咯吱咯吱的聲音傳來。好像小師叔從打摘了墨鏡,就一直很溫和,今兒這是怎麼了林道士馬上覺查出來哪裡不對。
“”林道士連連賠笑,“小師叔,你看你說的,哪的話。”
“我這不是覺得像,又怕自己水平不夠,耽誤了人家孩子麼。要不然咱倆坐這兒喝茶聊天,管他呢。願意跪著就跪著唄,我就不信他能跪到死。”林道士恨恨的說道。
吳冕靜靜躺在躺椅上,不知在想些什麼。
“哥哥,我去看看吧。”楚知希說道。
“不行,要是醫院,肯定你去查體、看患者。這裡是老鴰山,風言風語的受不了。”吳冕歎了口氣,道,“見鬼了,你這兒怎麼”
一句老槽沒吐出口,吳冕知道自己根本沒辦法吐這個。
不過轉念之間,吳冕微微一笑,牽著楚知希的手,溫柔說道,“我好多了,以後”
“不”楚知希反手扣住吳冕的手腕,認真說道,“從前說好了我是你的眼想背著我看美女,門都沒有昨天,你就不帶我,今天還不帶”
林道士本來一肚子氣,這回又吃了一碗狗糧,有點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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