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天一劍!
戴東陽神威凜然,他仿佛就像是從天而降的天兵神將一般,沒有人看到他是怎樣走上戲台的。
台下鴉雀無聲,隻因台下的觀眾早已經驚駭得張不開口,合不了嘴了。
白虎和豹子精手中握著僅剩下半截的武器,站在那裡,一動也不動,似乎成了兩座雕塑。若是在此刻卸掉他們臉上滑稽的臉譜,想必他們的臉早已白得比白紙更勝一籌了。若是在此刻看一看他們的眼睛,必然會為他們的驚駭而心生憐憫的。
戴東陽麵無表情,橫持長劍,擋在“關二哥”身前,一字一字道“由我來陪二位唱一出戲如何?”
這一句話戴東陽說得輕描淡寫,但在彆人聽來卻自有一股不可抗拒的威嚴之意。
白虎和豹子精並不答話,卻也不敢看戴東陽一眼。白虎憤憤地扔了手中隻剩下半截的銀槍,豹子精也憤憤地扔了手中握著的半截木棍。
他們一句話也沒有說,轉身就走。
因為他們知道自己不是眼前這個人的對手。就算是兩個人聯手拚命廝打也未必能勝得過此人的一招半式。
他們大概也是聰明的人。
聰明的人總會替自己省去很多麻煩。
戴東陽見他們走了,心頭竟然湧上一絲失落惆悵之感。
他的寂寞大概愈演愈烈了。
他的劍沉了下來。
他抬頭,看見小白雪在等著他。
他的劍已經入鞘,一眼都沒有去看剛剛被他從鬼門關中拉出來的“關二哥”,他旁若無人地走下了台。
這時身後那身負重傷的“關二哥“朗聲叫道“前輩,前輩,多謝前輩出手相救。”
戴東陽停了下來,卻並不回頭,也一言不發。
沒有必要回頭,也沒有必要說話。
他已聽過太多這樣的話。
他知道說出這些話時的人的眼睛都是一樣的。
他已經不願再見到這樣的眼睛。
有時候眼睛真的比嘴更能說出人心想要說出的話。
戴東陽繼續走。他邊走邊用一塊麻布包裹著那把長劍。
台下的觀眾紛紛為他讓路。讓出的路,就算是三個戴東陽並排走過去也還有餘裕的地方。
“關二哥”的雙腿血流如注,但他似乎也無暇顧及自己的傷勢。他的眼睛骨碌骨碌轉了轉,閃爍著焦慮,像是複恐戴東陽會就此遠去。
“關二哥”手裡握著青龍偃月刀,手上的肌肉暴漲,膂力之大可見一斑。他將青龍偃月刀用力地往地上一撐,竟然撐起自己的身體。他竟然以刀代腳,就此淩空躍下了戲台。
“關二哥”叫道“前輩請留步,如此大恩,我要當麵謝你。”
但戴東陽卻充耳不聞,繼續旁若無人地向前走,走向小白雪。
“關二哥”見狀,塗滿顏料的臉變得難看以極,他的眼裡看不到感激之情,竟然隻有焦慮之意。他又用同樣的方法,以刀代腳,手握青龍偃月刀,用力一撐,“轟”的一聲響,身子竟然拔地而起,飄飄一躍竟趕到了戴東陽的前頭。
簡直匪夷所思,若非親眼所見,任誰也無法相信,一個雙腿已經骨折的人,行動竟然還如此快捷靈活。
縱然他所用到的並不是他的腳。
“關二哥”對著戴東陽一揖及地,道“多謝前輩的救命之恩。”
戴東陽暗自納罕。
他本不願再接受這種世俗的禮儀,可是,現如今,自己也無可奈何,無計可施了。
但他此時卻沒有看見“關二哥”的眼睛。因為“關二哥”正在低頭作揖。
戴東陽歎了一口氣,便要伸手將正在地上作揖的“關二哥”扶起來。
他的手才剛剛碰到“關二哥”戲服的衣袂,人群中傳來一聲驚呼“不要!”
戴東陽情知不妙,但終究還是慢了一步,在聽到這聲驚呼的同時,他已感覺到肋下一涼。
一枚黑色的毒針已經刺在了戴東陽的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