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天一劍!
戴小血目眥欲裂,怒發衝冠一路狂奔,待得來到村口的小樹林裡時,卻見莊玉生三人正在喜滋滋的分吃著搶來的糖果。
戴小血如狼似虎,莊玉生瘁不及防。
戴小血箭步衝上去,揚起拳頭,噗的一聲,卻是一記重拳搗在莊玉生的臉上,莊玉生悶哼一聲,這一記重拳來得毫無朕兆,當莊玉生反應過來時已經怒不可遏,他如何肯善罷甘休,登時從地上一躍而起,蹂身直上,撲向戴小血,兩人俄頃扭打成一團。司徒翎和向尋宇兩個小弟見大哥與人打架,小小之心頓生“有難同當”的豪情壯誌,也衝將上去,三人合圍戴小血。
戴小血勢單力孤,縱然如狼似虎,卻又如何能敵?隻給三個小混混打得鼻青臉腫,傷痕累累。莊玉生三人雖然也被戴小血揍得淤青一片,卻總算得勝,莊玉生踢了戴小血一腳便帶著兩個小弟揚長而去了……
因為這樣一件事,小混混莊玉生便永遠記住了戴小血,因為戴小血是第一個敢出手揍他的人。所以才有了前麵那句挑釁戴小血的話,戲稱他為強出風頭的小英雄,正是源於這件兒時打鬥之事。
這時莊玉生聽到桃花要把他打得滿地找牙,驀地裡憶起小時候搶桃花的糖果,一拳搗飛了她一顆牙齒的往事,旋即哈哈獰笑起來,道“卻不知道,當年你被我一拳搗飛的那顆牙齒長出來沒有呢?哈哈哈。”
一個人總會有難以麵對的事情,也總會有絕口不提的慘痛的過去。
自己從不會說起,更不願意從彆人的口中聽到。
雖然絕口不提,卻始終懸掛在心頭,忘不了,拋不掉。
儘管你多麼不願意,卻總會有一個瘁不及防的瞬間,讓你直視絕口不提的隱痛。
現在的桃花便是這樣一個人,避無可避,無可奈何。
她的一張俏臉刹那之間白如金紙,但她的眼睛卻閃著精芒,逼視著兀自在肆意獰笑的莊玉生,她恍惚覺得,其實有些事情也並不是很難以去麵對,關鍵是這件事是從誰的口中說出來的。
桃花一字一字道“當年你折損我一顆牙齒,今日我便要你滿地找牙。”一語說罷,正欲蹂身直上,狠狠地搗他幾拳,以解心頭之恨,以雪當年被打飛牙齒的恥辱。
桃花雖是女流之輩,有時候性子卻實則剛烈尤勝須眉。
便在此時,戴小血橫出一隻手,攔在桃花身前,兩眼卻直視著莊玉生那三個小混混,突然沉聲道“他的一副牙齒臭氣熏天,把其打飛,難免惹臭上身。這臭水就讓我代你去趟吧。”
桃花扭頭看到戴小血嚴峻蕭索的臉色,大有難以抗拒之感,驀地裡又想起小血師兄小時候為了替自己打抱不平,不顧一切去找莊玉生他們算賬的往事,心中一甜,暗忖小血師兄總是這般地愛護我,不能容忍我受半點傷害,小血師兄待我真好。
莊玉生聽到戴小血這句話,獰笑凍結了,出乎意料地沒有發怒,反而雙眼陡然變得堅毅無比,閃爍著撲朔迷離的光華。
眼裡的光華尤勝天上的星月。
莊玉生一直以來都對當年在小樹林裡與戴小血扭打的事情耿耿於懷。
雖然當時戴小血被打得趴在了地上,再無還手之力,但是他自己也負傷累累,鼻梁骨都被戴小血瘁不及防的一拳打歪了。
雖然他終究還是得勝了,卻是倚多勝少,三人圍毆一人,難免勝之不武。
事後,莊玉生終日鬱鬱不樂,撫摸著歪掉的鼻梁骨發愣,鑽心的疼痛讓他重新權衡這場打架的輸贏。
莊玉生嘴上雖不說,但心裡非常清楚,輸的那一個人不是戴小血,而是他自己。
有時候桀驁不馴恣意妄為的人,內心也是脆弱的,也會有不可救藥的自卑。
因為這個原因,莊玉生橫行霸道的囂張氣焰竟收斂了不少,反而從此破天荒般勤勤懇懇地練起了武功來。
這幾年來,雖然莊玉生還是那個吊兒郎當的小混混,但卻也把一套“易天拳”練得隨心所欲。
心生欲,欲從心。能把功夫練到這種程度並不容易,也不知道要經曆多少臘月寒冬的煎熬苦磨。
小混混莊玉生卻做到了,他一直都在等待著這一刻的到來。
那就是和戴小血再打一架的時刻。
這一次,他要和戴小血光明磊落地打一場,借以掃除多年抑鬱在心中的心結。
莊玉生臉色凝重,平日裡玩世不恭的嘴臉遁於無形。現在,他倒不像原先出言戲謔桃花那樣,隻對小時候與戴小血的扭打之事絕口不提。
“就怕你連惹臭上身的本事都沒有。”莊玉生的聲音變得沙啞,彆有一番滄桑的滋味。
戴小血大感血脈噴張,自從昆侖受傷以來,還從未與人動過手,現如今,重傷早已經痊愈,聽到莊玉生這句話,心癢難撓,暗忖終於能打一場架了,不知道這家夥的武功變成什麼樣子了呢?
未等戴小血說出話來,莊玉生早就已經按耐不住,唬了一聲,左腳斜步微微直申向前,右腳膝蓋微屈,左手為掌,右手為拳,力沉丹田,穩如淵停嶽持。
這便是“易天拳”的起手式。
他的兩個小弟司馬翎和向尋宇,均都不約而同忙不迭向旁退了幾步,騰挪出空間,讓大哥儘情施展絕技。
莊玉生擺出“易天拳”的起手式,如淵停嶽持,穩穩當當,難以撼動。但他卻並不先發製人,反而巋然不動,沉聲道“出招吧。”
戴小血見罷此狀,心中倒也為之一鄂,陡然見到莊玉生今非昔比的架勢,暗忖這小子這幾年倒也沒閒著。旋即戴小血血脈為之噴張,又瞅見莊玉生兩手空空,並沒有武器,他也把一直不離身的蟒骨劍卸了下來,把其交給站在一旁的莫非海,莫非海麵無表情,伸手接過蟒骨劍。
莊玉生不以為然,因為蟒骨劍的鋒芒已被包裹住了,他僅僅以為那無非隻是戴小血從外麵帶回來的玩物罷了。
莊玉生絕對想不到那是一柄劍。
一柄比任何長劍都要長的蟒骨劍。
戴小血毫無朕兆地蹂身直上,雙掌平舉,使出“鋪天蓋地掌法”中的第九式“孤星追月”。
這招“孤星追月”詣在“快”和“粘”兩個字。以孤星之迅捷靈動,追逐月之鋒芒,追至而難舍難分,粘繞對手而瘁之。
隻須臾之間,戴小血便以快捷無倫的孤星之勢,揮掌長驅直入,俄頃,掌風如狂風驟雨將莊玉生裹挾其中。
莊玉生伺機以待如弓在弦上,焉能如此簡單就被戴小血一招撂倒。他下盤穩如淵停嶽持,雙手卻快似電閃雷鳴,拳掌交錯變化,雖被戴小血掌風所裹挾,卻也把一套“易天拳”打的虎虎生風,戴小血的掌風被“易天拳”攪得也不免為之渙散。
戴小血緊按“粘”字訣,身體始終不離莊玉生半尺開外,莊玉生卻似左右逢源,每每絕處逢生,每一拳每一掌都抗擊在戴小血的雙掌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