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士謀!
法正此時思緒萬分,忽然背後傳來一人聲音。
“孝直可知我家主公哭的緣故麼?”
法正嚇了一驚,轉身望去,正是諸葛亮。法正神色一凝,連忙作禮應道。
“某實不知。若先生方便,還望先生道與我知。”
諸葛亮臉上亦露出幾分悲痛之色,仰頭長歎一聲而道。
“有何難見?我主劉玄德一生為國,奈何時運不濟,大半生顛沛流,離寄人籬下。如今漢室皇威儘失,國不將國。曹賊勢頂天下,操控社稷,當今聖上如同傀儡,苟且偷生。各地諸侯,隻顧其轄地,不理朝廷。試問天下除了我家主公外,還有何方忠傑義士敢為漢室喊一聲不平!?
今我家主公雖得荊州,但荊州四麵處地,非是安身之地。若我家主公能得之蜀地,建立根基,大事濟也。收取中原,匡扶漢室,平定亂賊,指日可待。
但仔細想來,益州劉璋是我家主公之弟,一般都是漢朝骨肉,若要興兵去取他城池時,恐被世人唾罵其惡毒不仁。若要不取,蜀地落於他人之手,即時天下再無忠國義士,眼見劉氏天下將於被外人分割,因此淚出痛腸。”
諸葛亮說罷,觸動衷腸,捶胸頓足,竟亦放聲大哭。法正聽得口齒打顫,直道自己不識明主,當即跪下。
“先生且休煩惱,今日某非賣主求榮,今識得皇叔大仁大義,不敢不披瀝肝膽,竭力效忠!!”
諸葛亮聽言大喜,遂引法正來見劉備。劉備具聽前事,急執起法正之手說道。
“久仰孝直英名,今若得你投,實若高祖得蕭何也!”
法正頓首謝禮,凝聲而道。
“蜀中小吏,何足道哉!所謂馬逢伯樂而嘶,人遇知己而死。今正能投於皇叔麾下,實乃三生有之也!”
法正說畢,當即將他與孟達私密暗許益州之事告之劉備,劉備聽言,臉色一連變化,歎聲而道。
“備一生顛沛流離,寄人籬下,每每想起未嘗不傷感而歎息。所謂鷦鷯尚存一枝,狡兔猶藏三窟,何況人乎?若能得之蜀中,我便可成奪天下之根基。時下非不欲取,奈何劉季玉與備乃同宗,實不忍相圖。”
法正雙目迸發晶亮光華,字字錚錚,發言又道。
“正觀荊州,東有孫策,常懷虎踞之心,北有曹操,每欲鯨吞之意,絕非可久戀之地也。益州乃天府之國,帝王之地,非治亂之主,不可居也!今劉季玉不能用賢,且脾性懦弱膽小,受人窺視,此業不久必屬他人。眼下大好良機,實為天意也,萬不可錯失!!”
劉備表麵猶豫不定,但心裡卻是聽得心花怒放,故裝為難而道。
“話雖如此,但備聞蜀道崎嶇,千山萬水,車不能方軌,馬不能聯轡。縱使百萬大軍,亦難破之。固備欲取之,又有何良策?”
“皇叔不必多慮,正與孟達願為內應,即時有我兩人暗中相助,皇叔何懼蜀中崎嶇!?”
事已至此,但劉備卻心中自有一番思量,拱手謝道。
“孝直之心,我已知也,尚容商議。”
劉備此言一出,就連諸葛亮、潘鳳、張飛亦是臉色劇變,一臉不明所以然。法正卻以為劉備是因其仁義而猶豫不決,故不相逼,作揖告退。劉備命諸葛亮親送法正回去。
兩人離開後,劉備獨坐沉吟。少時,潘鳳終於忍耐不住,出聲而道。
“事當決而不決者,愚人也。兄長高明,為何卻如此多疑耶?”
劉備臉色淡然,目光徐徐轉向潘鳳道。
“以二弟之意,又當何如?”
“就如那法孝直之言,荊州東有孫策,北有曹操,西有文翰,難以得誌。蜀地戶口百萬,土廣財富,可資大業。今幸法正、孟達願為內助,此乃天賜良機也。何必疑哉?”
劉備暫不作答,一雙大耳靜聽著門外動靜,當他聽得一陣腳步緩緩傳來,心裡一喜,這才說道。
“無論若何,劉季玉乃我同宗之弟,此乃不可變之事實。我雖望能成以根基,匡扶漢室,以救天下黎民於水深火熱之中。但這卻不是我可侵人土地之理。若以小利而失信義於天下,我實不忍也!”
潘鳳聽言大驚,心裡泛起道道漣漪,沉寂一會,歎氣而道。
“兄長大義如此,弟實在惶恐,羞愧難擋!!!”
潘鳳話音剛落,張飛卻忍耐不住,甕聲甕氣喝道。
“哥哥你何必如此瞻前顧後,若蜀地被那文不凡所奪,到時荊州亦被曹操、孫策出兵侵犯,若荊州不保,我等又該如何是好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