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河戰事!
孫軍長的氣還沒全消,生著生著卻又笑了起來,心說這小日本鬼兒純粹就是胡說一氣麼?他小嘴也不怎麼張來?占我領土,害我百姓,還說與我交朋友,這他娘的是明目張膽地把暴行說成友情……
東洋人說起瞎話來就一點不害臊?
他正暗罵,王參謀長進屋了,他也是這樣,還鐵青著臉生小鬼子的氣呢。查副軍長看他氣不出的樣子,就笑了起來,對王參謀長說道“鬼子行事說話,確是沒把我們放在眼裡,可氣的很。可是咱們乾啥來了?咱們是要把所有的鬼子阻住並趕出熱河。
如果因為這一個鬼子,出了事,就影響全局了。再說孫軍長不也把他罵的狗血噴頭嗎?”
原來林美下之狼為掙脫兩個衛兵使的那個千斤墜,被從做戰室過來的王參謀長和查副軍長看個正著,王參謀長和查副軍長都有身手,但查副軍長氣度大,考慮問題遠,而王參謀長畢竟年輕,血氣方剛,他們倆早就在作戰室那屋聽這個鬼子胡扯,給氣得夠嗆,但不好發作。說什麼也還得先看看孫軍長的意思。
這家夥他既然被人給轟出去了,就灰溜溜一走得了,還他媽的敢動粗?參謀長也忘了自己一身戎裝了,抖身一個八部趕蟬就朝林美下之郎鬼子去了。查副軍長一看,衛兵已經拉開大栓把槍對準了他,他也乖乖地往外走了,就抬手製止了王參謀長,沒讓他追上去。因為他想,鬼子在此動粗,我們不能在自己的司令部動粗。
再說,自打清末至民國以來,洋人從比武上暗算我們國人還少嗎?肯定王參謀長和他一交手,兩人不大打一陣才怪,那你追我趕跑哪去還不一定。小鬼子、小鬼子,他們都詭道著呢,暗算王參謀長一下,我們就得不償失了。又不能一個參謀長和一個副軍長一齊上,去打一個來做說客的日本鬼子……
孫軍長一看王參謀長還在那鐵青著臉氣不出,就說到“大敵當前,還是以戰略為重,殺他一個鬼子不是我們的目的……”
這時機要排的戰士送來兩封電報
孫軍長鈞鑒我部117旅及所配屬各部,於今日既28日中午,在巴林橋以北遇敵。鬼子彪悍無比,恃強好勇,戰法機動,指揮靈活,我各部真有點疲於應付。遂緊密配合,主動嘗試和領會韓處長所倡導的機動擊敵的打法,亦減員很大……我各部必力戰,以不損四十一軍之英明。職下必與韓處長和李科長等商量而後行動,請軍部放心。
丁伯廷吉占文
1933年2月28日
後麵還有一張
孫軍長我是韓麟符。來到草原,奇寒無比。采辦了大量的羊皮襖和馬匹,草原牧民亦貢獻了一些,仍有受凍的士兵。多名士兵凍壞了手腳,亦有凍死著,可堪,可憐。我各部奮力避敵鋒芒,打打跑跑,機動回旋,為不被鬼子拖住。軍部各主力,是否已開戰?打與跑,隻有到戰場上相機行事。另鬼子以為我們都如東北軍一樣,不放在心上,每宿營都長脫大睡,條件允許,可夜襲。前邊遇鬼子,
又開戰。珍重。
韓麟符
1933年2月28日
他看完電報,心裡七上八下,又細想了想,有熱河各界的大力支持,有共產黨朋友的無私幫忙,而且前線各部已依勢展開……又心裡稍安。把電報遞給了查副軍長,就問勤務兵李顧問哪去了。
勤務兵找來警衛三營營長衛長勝。衛長勝立正敬禮說道“李顧問去頭道街了,見幾個民主人士和支持抗日的文化人……”
電話鈴又響,孫軍長忙著去接電話。
剛才李顧問看看馬上六點了,也想著這個鬼子的可笑和卑劣,就與衛營長打了招呼,從司令部出來了。他繞過幾道搶修的工事,又去了好遠,打聽了兩個人,才找到頭道街大旅社,直接去了206房間。
由於以前沒少乾地下工作,所以她沒有敲門,推門就進去了,隻見王一侖一個人正在等他。王一侖一看真的是李顧問忙站起身,上前雙手抓住李顧問的手,說道“李書記,您終於來了,您辛苦了……”
李顧問走進屋裡來,還雙臂抱著呢子上衣以抵禦寒風的涼意,忙鬆開手把門關上與王一侖的雙手抓在一起。由於李顧問曾擔任過北平特委書記,自己就是那時和李顧問認識的,所以還稱呼他李書記。
兩人親切地低聲寒暄,又高興地打量著對方一陣,笑笑並排坐在床沿上。李顧問笑著說道“一倫同誌,黨派你回赤峰開展工作,咱們一彆經年,你還好吧!”
王一侖一邊新奇而親切地看著李書記,站起來給他倒了一杯水,說道“還好,還好,讓組織和李書記惦記了。我是1931年夏受順直省委柯書記派遣回熱北的,期間去過承德幾次,與陳鏡湖書記接上頭辦完事就返回來了。
那時熱北的黨組織工作,還是一片空白……其實也不完全是空白,韓書記和陳鏡湖書記等同誌曾在灤平、公爺府、元寶山和赤峰等地組織暴動,雖因各種原因都未成功,卻留下了火星。
卓索圖盟的喀喇沁旗王爺府貢桑諾爾布王爺的大管家哈斯巴,曾是韓書記在崇正學堂時候的同窗。還有同是喀喇沁旗的公爺府的嘎達依林公爺的廚師巴乾,都被韓書記發展成了我黨黨員。
再就是這赤峰頭道街4號的袁老先生和元寶山新豐燈泡廠的總會計白大哥等,都是韓書記發展的黨員……我來到以後在中學和一些商號尋找傾向革命、同情抗日的人員,經再三考察,把他們吸收進來……
昨天去找您的真朋同誌,就是中學教師,也是新發展的黨員。燈泡廠的白會計白大哥就很積極,也注意策略,我們經常來往,還常在他家吃飯,遇有斷頓的情況下,就找他,或上他家去蹭飯……”
李顧問聽他這番簡短的彙報後,對他開展的工作很是滿意。看他個子不算很高,胖乎乎的,還是和原來一樣精神。隻見他上身穿著一件藍色中山裝,下麵是一條灰色褲子,足蹬白球鞋,頭發剪得不是很長,留著中分,基本還是他當年在北平師範學堂畢業時的樣子,所變化的就是臉上有一股比原來更成熟的乾勁兒。
他孤身一人被派回赤峰,看來還是很勝任的。就高興的看著他,便把自己受黨組織派遣,受聘為四十一軍顧問,意在幫助並促成四十一軍抗日,並在條件允許的情況下,改造這支軍隊等情況……也簡短地向他介紹了一下。
李顧問喝了幾口水又說道“孫殿英的四十一軍原駐山西晉城,中原大戰以後,劃歸東北軍管轄,去年秋,張學良任命孫軍長為第九集團軍軍團長,兼任四十一軍軍長,要求他開赴東北抗日。正在他艱難抉擇的時候,我黨向他伸出援手,終促成他下定抗日之決心。
大軍開拔前後,組織上向四十一軍派出多名共產黨員和共青團員……臨出發前,委員寫來親筆信給我,介紹共產黨員吉明潛伏進獨立團三營。到了保定後,經孫軍長出麵又把韓麟符同誌從監獄中放出,並任命他為四十一軍少將政訓處長。經韓麟符多方努力,從通縣開始,支隊又招收了一批直隸和熱河的熱血年和學生,他們多是共青團員……”
李顧問說完這些後,停了停又說“我代表黨組織任命你為中國共產黨熱北特委支部書記,依然接受陳鏡湖的領導,從現在開始,主要負責赤峰地區的抗日宣傳和動員東北軍潰軍投誠工作,以及發動群眾配合四十一軍的抗日展開和後勤供給及輿論宣傳。這裡還有兩個努力方向,一是從情報及聯絡上儘力促成對四十一軍的改造,二是借此機會組建一支黨的武裝……”
王一侖聽李顧問一口氣說完,忙站起身到門口從門縫向外警惕地看了看,發現沒有可疑跡象,回到李顧問坐的床頭前,笑著說道“謝謝黨組織的信任,我一定按組織說的去做……”
這些事情都說完,李顧問一看表不早了,就準備告辭。王一侖已領受了任務,也打聽了一些我黨在南方的形勢等,即為迫在眉睫的抗日感到壓力重重,也為全國革命形式的迅猛發展而鼓舞。他也覺得李顧問是該回去了,這旅社是自己人開的,出了旅社就不敢說安全了,太晚了在外麵可能就會有危險。尤其自打日軍在通遼設了司令部以後,日本人在赤峰就更加猖獗了。赤峰城裡日本特務、武士和浪人到處尋釁滋事。
想到這他又對李顧問說“赤峰的日本領事館,就是打著領事館的幌子,一邊幫助日本人進行商業掠奪,一邊到處拉攏漢奸,安排眼線,培養親日勢力,煽動親日情緒……”
李顧問聽完他的話,囑咐了幾句,對最近幾天要聯絡的人和事也溝通了一下,兩人匆匆作彆。他回到軍部,孫軍長還在忙個不停,一會通電話,一會看地圖,一會又與王參謀長談話,調整部署,了解敵情。
日軍第八師團從綏中向熱南進攻,在平泉和寬城一帶追著東北軍萬福麟部五十三軍往死裡打……第六師團在天山、林東和大阪一帶向赤峰推進,其茂木騎兵第四旅團從東部星夜進攻赤峰,前鋒黑田大隊已和我一一八旅在岱王山展開激戰,通遼先遣支隊也在南哈拉道口一帶與我一一九旅二四二團開火了……
孫軍長和查副軍長向他介紹完這些,三人又說了一下明日歡迎大會的事,最後決定,由孫軍長、王參謀長和李顧問同去,由警衛三營護送。
查副軍長在家坐鎮。
1933年3月1日晨,吃完早飯,孫軍長、李顧問和王參謀長在警衛營的護送下來到赤峰中學大門口。他們一路清脆的馬蹄聲,引得路人駐足觀看。不俗的軍威,令市民嘖嘖稱奇。
一進中學大門,隻見操場上已經人山人海,都早早地來參加歡迎大會了。有人發現了他們,忙進去通報。人群立刻閃開一條道,有人小聲議論這幾位長官的姿態,嗬嗬稱讚的有,唏噓短歎的也有,終於有人鼓起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