馭瓷!
夜幕降臨,窗外淋漓的小雨無始無終的下著,空氣裡彌漫著清爽的味道。
餐室裡,付揚、林穎和路莉莉依次坐下,酒倒滿杯的時候,香氣四溢。林穎頓時覺得神清氣爽,不由的感歎著說“付先生這裡真是風水寶地,風景如畫、空氣沁心,人在寶地心曠神怡,像我這樣久居城市的人,真是太羨慕了!”
付揚爽朗的笑著說“林女士喜歡這江南鄉村就多住一段時間,我和陸莉可以陪你到處看看,天下美景儘在江南,而鳳池恰恰是江南寶地,值得一看的景色多的是。”
“我忘了向您介紹,我是職業畫家,畫油畫,最近兩年一直在畫江南的水鄉,對江南美景心往神馳,原本打算送到瓷器,就辭彆付先生,到景色怡人的地方走走,一來飽覽美景,同時也拍下一些照片,作為創作的素材。”林穎說。
付揚有些驚訝,“真沒想到,你貌美如玉,氣質溫雅,竟然還是位畫家。先不要急著走,住下來放平心境觀美景,明天我有事情要辦,就讓路莉陪你到去濕地看看,安排專業的攝影師,為你拍下入畫的風景。你若願意,把你的畫室搬到這裡來都可以。”
林穎剛說了句“不能麻煩兩位”,就被付揚打斷了,不容置疑的說,“我麻煩什麼啊,還不如你從千裡之外為送來古瓷勞累呢!聽我的,不要著急走,否則讓江總知道了,會說我怠慢了客人。”
路莉也開玩笑插話說“林姐留下來住幾天吧,你在這裡我也可以陪著你到處走走,放鬆一下,你如果走了,我就得在家沒完沒了的忙,哪裡還有空閒出去玩啊!”
看到付揚和路莉如此熱情的挽留自己,並非隻是出於禮貌而客氣一下,林穎也就不再推辭了。
三人端起酒杯,喝著酒,話題自然又轉到了那幾件瓷器上了。路莉拉開落地的簾子,幾件瓷器放在一個精美的博古架上,已經搬到這裡來了。
付揚笑著說“我有些怪癖,每當遇到心儀的瓷器,就喜歡放在身邊,一邊欣賞一邊慢慢的品酒,一坐就是半天。遐想當年,製作這些傳世之作的窯工,熱火朝天的忙碌著,等待絕世精美的瓷器在熊熊烈焰裡浴火涅槃,期盼著又一件精品再現。在我眼裡這些瓷器都是有靈性的,他們帶著幾百年或千餘年前的氣息,來到今世人間,與摯愛它們的人見麵。”
“付先生對古瓷真是愛的情真意切,我送來的這幾件也算是有了個好的歸宿,傳世瑰寶能有個懂的欣賞它們的人,是件高興的事情,也免得落入那些投資人手裡,不知道要輾轉流離,淒涼冰冷多少年而無人識得它們的絕美之處。”林穎說完,看看路莉和付揚又接著說,“不知道為什麼,我從第一次見到這幾件瓷器,就覺得特彆親切,像是多年不曾謀麵的老朋友,心裡難舍難分,牽腸掛肚。”
付揚抿了一口酒,慢悠悠的說“古人製瓷器,於其中傳遞著個人的心緒情結,從形態到圖案及繪製的圖畫書法,都融入了個人的情感,力求再現心中的完美形象。比如,我們有時候看到一幅畫,覺的特彆投緣,畫麵景物恰如心中所留戀的,親切無比,這都是一個道理,如此說來,假如千餘年前製作這件瓷器的人來到現在的世上,你和他也該是投緣的人,至少你們對瓷器的喜好大致相同。”
林穎覺的付揚講的確實有些道理,“畫如其人、字如其人,這樣說,瓷器也如製作它的人。是這個意思嗎?”
“沒錯,大凡融入了個人情感的創作,其風格品貌都與其人神似。”
“我最喜歡的這兩件白瓷瓶,製作它們的人是什麼樣子呢!做出了如此形體簡體,卻又雅致高潔、晶瑩如玉的珍品,卻不留下題款印記,給後人一個謎!”林穎對著博古架上的白瓷瓶,眼神迷離,歎息著喃喃自語,好像有人能告訴她答案似的。
“是嗎?沒有題款印記?”付揚吃驚的問。
路莉趕緊回答說“是的,就是那兩件白色瓷瓶,雖然無款,但還是鑒定為宋瓷中的極品,拍賣會上起拍價每件660萬元,我想如此另類的瓷器且光潔無瑕、剔透如玉的瓷瓶的確少見,就買下了。”
付揚聽她這麼一說,放下酒杯,拿起瓷瓶上下細細打量,又看了看瓶底,確實沒有款記。忽然大聲喊道“路莉,你快去找蠟燭,馬上去!”
路莉剛要問找蠟燭做什麼,付揚已經飛快的跑出去了。路莉雖然詫異,但是也隻好去找蠟燭。她抱歉的對林穎說“付先生不知道想起什麼事情了,我去去就回來。”
同樣詫異不已的林穎如同墜入雲裡霧裡,心想,這付揚先生看上去是個穩重深沉的儒雅之人,怎麼突然像個小孩子一樣,再看那兩件瓷器,除了無款外,也沒什麼神奇之處啊!正納悶的時候,付揚又急匆匆的回來了,手裡還拿了一本破舊不堪的線裝書,嚷嚷著對林穎說“你仔細聽我讀一段《鳳池府誌》。”接著就亟不可待的翻找著,讀了起來。
本府上池盧氏,世代建窯製瓷,富甲一方,乾德四年初,盧氏偶感風寒,久治不愈,且重,危在旦夕。某日,一白衣人至其家,曰‘吾醫汝疾,一年可愈,不索金銀,但求窯與我,製瓷一年,可否?’盧氏遂允。後,白衣人閉窯不出,且無窯工製瓷,次年春,盧氏頑屙痊愈。白衣人辭謝,袖手而去。盧氏入窯驗看,見一池,深丈餘,存十件無款瓷瓶,如玉質,通體光潔無瑕。後驟降急雨,池積水數尺,瓶沉沒其中,現花鳥山水或人物,底亦現款,曰“乾德鶴製”,浸水現,出水輒褪。遇燭光細觀之,泛赭石色,口沿略重。盧氏驚為天人所製。某日,與鄉氓飲,嗜酒,醉言其事,鄉氓富商貴人俱索之,盧氏攜瓷瓶舉家全遷,不知所蹤。
付揚讀完之後,急切地問林穎,“聽明白了嗎?”
他讀的很快,又都是些拗口的古文言文,林穎稀裡糊塗的不知所言,隻好抱歉的笑笑,說“不太明白!”
付揚隻好解釋“鳳池府上池,也就是本地姓盧的人,世代以製瓷器為生,家境富有,宋代乾德四年,得了病,很重,一位白衣人到他的家裡說,我可以在一年內治好你的病,而且不收錢,但是請你把你家的瓷窯讓給我用一年。盧氏答應了之後,也不見白衣人用窯製瓷器,第二年春天盧氏的病好了,白衣人也就告彆走了,盧氏到窯裡去看的時候發現一個一丈深的池子,裡麵有10多件白色瓷瓶,質地不錯,有一天下了大雨,池內積水白瓷瓶泡在了水裡,白瓷瓶上竟然出現了花鳥山水圖案,底部款為乾德鶴製,從水裡拿出來,瓷瓶上的圖案又不見了,放在燭光下,白瓷瓶會泛起淡淡的赭石色。盧氏非常驚奇,懷疑是仙人所製作的瓷器。有一天,盧氏與村民喝酒,喝醉了,把這件事情說出去了,傳揚開了之後,村民、有錢人、權貴人物都來索要,盧氏沒辦法了,隻好帶著全家人搬走了,不知道去了什麼地方。”
付先生說完,林穎也算是明白了,不過是一個關於瓷器的傳奇故事而已,能說明什麼呢!誰能說眼前的白瓷瓶就是古書上記載的神奇瓷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