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丞相?夫人是急著把袁家摘清了?”
袁於婧也想不到這兩天她受的氣比她這幾十年受的氣都多,如今竟然能心平氣和與一個獵狼相談。
她終於明白了她娘生前的一句話,失望攢多了,連做人的那口氣也沒了。
從前她把袁家,把方家當做已經這一生的信仰,一輩子為了家族而活,如今什麼都沒有了,反倒落了一身自在。
“殿下說笑了,我一介婦人於袁家,於社稷,不過是蜉蝣之軀罷了,談何摘清?如今隻不過是不想帶著秘密入土了,生前活得這麼累,死了也並不想帶走那些。”
“其實你隻是怨恨方紀祥的欺騙想報複一下。至於袁家,你知道本殿不會輕易動手。”
“隨殿下怎麼想。人之將死,其言也善。方家有一個鹽倉在邳州往西北方向五十裡,具體位置我不知道,這些事情都是方奎生和方紀祥自己接手,或許金仁文也知道一些。”
語畢,方夫人夫人哈哈大笑,牢裡本就昏暗狹隘,莫名又多添了一些悲涼。
芙蓉殿內,淑妃閉著眼躺在貴妃椅上小憩,亦巧候在一旁持了把折扇輕輕為她扇風,旁邊一個精致的銅鎏金祥龍冰鑒盛著些許冰塊,一縷縷白色的煙霧在殿內飄蕩。
“菡兒真是好興致。”袁士以一踏入裡間便看到這副場景。
“爹爹?!”淑妃嬌嗔道。
“微臣叩見淑妃娘娘。”袁士以忙屈膝行禮。
淑妃忙坐起虛扶道“爹爹請起,以後不必多禮了。皇上說了,芙蓉殿內不講這些虛禮。”
“是啊,皇上可疼娘娘了。”亦巧在旁邊打趣道。
“亦巧,不要胡言。”淑妃嗔怪道。
袁士以看淑妃臉上的嬌羞不似作假,心裡一喜,捋著胡子笑嗬嗬道“菡兒這是害羞了?”
“爹,你也取笑我?!”
看淑妃真的不好意思了,袁士以才歇下打趣的心思。
“洛雲那邊來信了,你三妹已被判了絞刑。”
淑妃捂著帕子驚恐不已,連帶著茶盞也滾落在地。
“娘娘!可有傷到?讓奴婢看看。”亦巧趕忙上前查看淑妃傷勢。
“不必。”淑妃不著痕跡推開亦巧的手,“先下去吧。”
袁士以暗暗打量了淑妃幾眼,他這個女兒可真是會演戲,差點連他都騙了。
“死了也好,洛雲那邊記得作乾淨點,彆拖累了瑾兒。”
淑妃淡漠的語氣令袁士以心頭一跳,強顏歡笑道“那是自然。”
“太子現在可是在洛雲,你也知道太子最是恨我們袁家,我們要是輸了,那下場可就不止死這麼簡單了。”
袁士以起身走到窗前,一隻全身碧綠的鳥兒叨叨念著“死,死,死,死……”
下一秒,便四肢僵硬摔在地上,“不會的,我不會給他這個機會的。”
淑妃滿意地合上了茶盞,“今兒個九公公傳話命我過去陪皇上用膳,便不陪哥哥了。”
夏風兮兮,微弱的星點搖曳,世上有一個地方透過窗戶隻能看到死亡。
“再為袁家做最後一件事吧。”
“我明白了。”
“呃………”散落的稻草抖動了幾下便沒了動靜,地上有幾隻灰色的老鼠嚇得四處亂竄,本是月黑風高出來覓食,不曾想竟被人打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