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稷走向王座,坐了下來,用手支撐額頭道“武安君要寡人增兵二十萬,率軍親征,舉國伐趙。這件事,你怎麼看。”
範雎看完戰報,收了起來,目光迎向秦王,憂色道“武安君圍住了數十萬趙軍,實屬不易。但,我們也折損了十幾萬將士。由此看來,這戰不好打啊!”
秦王稷揉了揉疲憊的眼角,抬頭看著範雎,放慢語調,問道“武安君是秦國的戰神,竟然奈何不了二十幾歲的小毛孩。武安君要寡人增兵二十萬,還要親征,舉國伐趙。這一仗,武安君打得不怎麼樣。有負他戰神的名聲。”
範雎琢磨少許,見秦王稷疑色又犯了。範雎斟詞酌句,小心翼翼地回道“臣,聽聞十倍之兵,方能圍之。武安君之兵,與趙軍不分伯仲,竟然能圍住趙軍。武安君也打出來戰神的名聲。”
“戰神出馬,就該所向披靡。白起不但沒有拿下長平,還要寡人繼續增兵,舉國而戰。這仗打到這個份上,這不是丟了武安君的臉?”秦王稷穩了穩心神,指著範雎,“你還為他說話。”
範雎琢磨不出秦王這句話是喜,還是怒,迎合道“武安君擊敗趙軍,拿下長平是輕而易舉之事。武安君沒有選擇這麼做,是為了下一盤大棋。”
“下棋。”秦王稷笑道“有意思,有意思。武安君竟然把秦、趙兩軍,當成棋子。你說說,武安君下的是什麼棋。”
範雎道“武安君是想一口氣,吞下數十萬趙軍。”
“你說什麼?”秦王稷不是沒聽見,而是範雎之言,
讓他太震驚了。武安君竟然想一口氣吃下數十萬趙軍,這簡直前所未聞之事。
範雎道“武安君圍困趙軍,就是想吃掉他們。”
秦王稷沉思少許,問道“武安君吃得下乎?”
範雎語調有力道“他是我國的戰神,敢想,就敢吃?”
秦王稷想想就覺得無比的激動。若真能一口氣吃下數十萬趙軍,天下諸侯,誰能與秦國爭鋒。大秦的威名,將會傳遍諸侯。天下事,將會由秦國說了算。
秦王稷沒有表露自己的心意,展了展衣袖,“不愧是趙武靈王胡服騎射留下的強兵,連武安君都不能完勝。區區豎子,竟能抵擋住武安君的攻勢。”
“趙將括是馬服君趙奢之子,善於用兵,精通兵法。據聞他與馬服君、都長君論兵,都不曾輸過。”
“寡人聽聞豎子善兵,但不曾披甲上陣。一個隻會嘴上爭輸贏的少年,有何真本事,豈會是武安君的對手。”
“武安君打得如此艱難,如此小心謹慎,想必豎子用兵,不弱其父馬服君,也不弱武安君。”範雎沒想到武安君打得如此艱難,又道“武安君遇到對手了。”
秦王稷輕笑道“豎子,能成為武安君對手。這句話傳出去,豈不是令人大笑。是豎子太厲害,還是武安君太沒用。”
範雎不想與秦王稷爭論這句話,行禮道“此戰,關乎國運。請王上傾國之力,舉兵伐趙。”
“能把寡人、秦國、武安君逼到這個地步,唯有趙武靈王的胡服騎射。”秦王稷話是這樣說,但也不得不高度重視起來,“寡人真的要增兵二十萬,還要舉國親征伐趙乎?”
範雎認真道“為了國運,請王上,舉國親征伐趙。”
秦王稷道“國運?”
“長平之戰,我們打了三年。秦、趙兩國的兵力,已經達到了近百萬。武王伐紂至今,何曾有如此大的陣勢。”範雎道“我們和趙國開戰,不再是小打小鬨,而是一場,大國之爭,舉國之爭。”
“此戰,我們隻許勝,不可敗。”範雎意氣風發地道“我們擊敗趙國,諸侯豈不以秦國馬首是瞻。秦國兼並六國,一統天下,指日可待。”
“好。”兼並六國,一統天下,這八個字深深打動了秦王稷,也是秦王稷最想聽,“為了國運,為了天下。寡人就再增兵二十萬,親自出征,振奮士氣,舉國而戰。不破趙國,誓不罷休。”
範雎道“王上,我們從鹹陽和其他郡增兵伐趙。等到征集兵將,趕赴長平,已經來不及了。”
“你說的不錯。”秦王稷問道“你有何辦法。”
“臣認為就該就地征兵?”
“就地征兵?”
“我們在河內郡征兵,就能及時奔赴前線,與趙國開戰。”
“河內郡征兵是能解決這些難題。”秦王稷疑色道“但,有個問題。河東歸我秦國,心向三晉。我們征集他們伐趙,他們會答應乎?”
“趙軍主力的糧道被武安君截斷。我們到河內郡,加封當地百姓爵位一級,並征調十五歲以上的青壯年,趕赴長平,攔截趙國的援軍和糧運。”範雎道“王上,我們大事可成。”
“好。”秦王稷高聲道“為了天下,成就霸業。寡人親自去河內郡征兵,舉國而戰,與趙國一戰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