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雜紀!
曾說過,有人哀自有人樂,有地陰雨自有地天晴,這是循環互補,世間萬事難逃其中。
當趙秋走進那堪稱七國之內最雄偉的城池——陽州時,天下氣運漸歸南唐。
“李伯伯,不知老師身子可還好。”走入陽州城內,趙秋首先轉頭看向李公義,問出這一句話。
李公義冷哼一聲“老而不死是為賊,李公羊那廝,自是天下的大禍害,身子骨好極了,一時半會兒還死不了。”
趙秋愕然,隨即一笑“這麼多年了,就算是之前的事情也該過去了,我父親都走了,現在我也回來了,李伯伯何必再想著許多往事。”
李公義側臉,“這些事情,雖說是老事,但若非老事怎動人心,等陛下老了自然知道老事的禍害了。”
趙秋隻得啞然一笑,卻不知作何言語,望向陽州最高的建築——觀星閣,忍不住深呼吸了一口。
陽州嗬,離了整整十年,我終於又回來了。
……
樓閣內,李公羊的眼睛依舊微微眯起,像是在休養生息,他身旁的小宦官也不敢言語,生怕吵著了這南唐第一權臣的睡眠。
“小黃啊,這天快晴了,你去請皇上來觀星閣內一聚,就說老臣有要事稟告。”李公羊的手指在腿上輕輕敲打,像極了十多年前一場春秋戰亂中,運籌帷幄於千裡之外的青年,當時的他,是南唐之星,而此時的他,是南唐人心中的禍患,或者說,他是為南唐今日之主,趙春背下的禍患。
小宦官低頭,後退而去。
悠悠觀星閣,幽幽老人心。
李公羊的嘴角扯起一絲苦笑“趙兄哪,這麼快就要和他見麵了,一眨眼,還是好多好多年前哪,你曾說過你為天下主,我為千古第一相,而如今,我也快隨你來了,我們在地下再造一個南唐,如何?”老人眼角濕潤,卻無淚,隻得空憂一歎,青年終究也熬不過歲月的侵蝕,如今的老人,誰又不是昔日的青年呢?
……
趙春一向喜歡遊玩,南唐人對他的評價一向直白。
“趙毅的南唐,是為了休養生息給趙春敗的,難怪當年沒有一鼓作氣,打下這餘下六國。”
要知道,當年的南唐,盛極一時,六條戰線同時開打,西楚葉令曇領軍,北漢曹龍虎領軍,東吳有齊策,東南蜀地有田罡,南麵韓國有單婓,後周有秦明。
昔日的南唐,不止將星雲集,在六條戰線上,也僅有東南蜀地和西楚戰局膠著,至於西楚尚有反攻之現象,也隻能說是戰線太長所致。趙毅有平天下之誌,隻可惜當年不知作何因,六條戰線均收回,隻留給天下一句話“這天下共主,還是留給朕兒子來坐,朕隻負責打殘你們半條命就夠了。”
此話一出,天下駭然,甚至當時領軍一方伐後周的秦明放出一話“給敵防備之機,重整之日,我倒要看看將來的殿下如何一統這河山。”說罷,秦明稱病退隱,在趙春敗壞國基時,老將甚至振聲高呼“禍國小兒,何不早亡!”
沒多久,老將軍咳血而亡,據說秦明死時雙眼依舊死死盯著北方,盯著當時他差點就可以完全打下的後周,死不瞑目。隻是老將軍也不知道,當時後周也有一個喚作呼延濤的謀士曾輕搖羽扇,感歎過一句,“可惜,隻差了半步收網。”
而此時的趙春,老老實實的站在觀星閣門口,甚至將出來正準備去一趟春秋殿的小宦官嚇了一跳。
小宦官連忙跪下,說了聲“參見陛下。”
趙春似在發呆,小宦官頭皮一硬,又重複了一句。
此時的趙春才回過神來,臉上漏出一股笑意“平身,退下吧,我去找李師聊聊。”
小宦官起身而退,直到退了很遠,抬頭看不見這位南唐人心中的荒唐皇上,才深呼了一口氣,轉身自言自語道“奇了怪哉,今日的皇上,脾氣怎如此溫和。”
人之將逝,其言必善?不可想,也更不敢想。
……
“你知道你該回魂了,脾氣終於好了起來,原來惡念,也並非大惡,窮凶極惡。”李公羊不爭目,閉眼對著身前的趙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