悟空輕歎一聲“唉,誰說魔教無情?你妹妹,可是慕容雪?”
聽到慕容雪三字,慕容風雙眼瞬間明亮起來,點頭應是,可看見老僧的感歎以及有些悲意的麵色,心中有些不安。
“孽緣哪,孽緣。”老僧雙手合十,麵露悲憫之相,那當年的隱秘,逐漸從口中說出。
當年的慕容雪確是不問魔教之事,至於她喜歡的那個佛家弟子,隻不過對他出家之前的所作所為有些好感罷了,魔教與王奇當年相戰,幾乎捅透了半邊天,雖說慕容雪不以魔教中人自詡,可她畢竟有一個身為魔教教主的哥哥。
來到大雷音寺的她,胸懷對那男子的氣憤,也有內心的不安,誰知天意弄人,就在那時她遇見了那個殺神。
聽到此處,慕容風卻激動起來,雙眼圓瞪,有一股無名的氣機醞釀而起,那老僧隻是淡瞥一眼,慕容風如同破了氣的球兒一般,又焉了下去。
“稍安勿躁,老衲還沒將事說完呢。”老僧又飲了一口茶,繼續說道。
說來也是可笑,慕容雪雖說厭恨入了佛門的那個男子,可她所行的事又與佛門教義無甚差彆,她想用她自己來度化那個曾經手執屠刀的殺神,雖說出身魔教,可小姑娘的心,始終是善的,
與那殺神隱退之後,她與他朝夕相處之間,終究還是生了一絲情愫,在那股情愫互生之下,小姑娘以情入道,悟了天境,而那殺神麼,則是通透了心底這一股氣,悟了天仙境。
聽聞慕容雪以情入道的時候,慕容風的麵色已經極為複雜,倘若不是真的喜歡,情怎入道?莫非當年的小妹,真的愛極了那廝麼?
說到此處,老僧不覺一讚“這二人都算得上奇葩,一個以殺悟道,一個以情悟道,世人都說天仙第一是南唐李公義,可誰知道李公義悟天仙其中有那殺神的提點?那殺神,才是個真正千年難遇的武學奇才。”
可惜那天生妒忌,殺神旁邊有一個喚作軒轅策的男子,是那殺神的生死兄弟,也是他的親衛,當年也是隨著殺神一同遠遊的,這人想來你也知曉。
嘿,軒轅家,那個淵源才深哪,一百多年前天宮的守宮人,正是軒轅家,而這軒轅策嘛,好巧不巧的就是這軒轅家的後輩。
至於為什麼有天人下凡附身軒轅策,這事兒不好細說,可軒轅策突然之間的變化,那殺神也猜不到,於是與他兄弟爭鬥間守了重傷,本來嘛,爭鬥之間受傷肯定是在所難免,倘若好好養傷倒也沒什麼太大的問題,可這小子,急怒攻心之間,卻是走火入魔,差點大開殺戒。
我之前說過,小姑娘是個心善之人,她寧願自己出手擋住那小子,換個香消玉殞的結果,也不肯挪開身子,讓那殺神大殺四方,造儘殺孽,結果麼……
接下來老僧不語,又喝了一口淡茶,深深地看了慕容風一眼,慕容風的雙眼已然通紅,其中有淚,可不輕彈。
想來也是,以情入道的小妹,縱使是入了天境,那殺神身負重傷又如何,她肯定隻能擋上一擋,莫非要她對自己深愛的男人動手?那殺神的悟性之高,天下少有,恐怕把自己放在當時小妹的那個位置之上,自己也擋不住殺神,更何況,那終究是她的愛人呐。
“小姑娘死得其所,那殺神前段世間來過大雷音寺,本來是悟了天神境,入了聖,可他舍了佛性和魔性,一心隻尊他心中的愛人,也就是你的小妹,於是現在嘛,離聖境不過半步圓滿,我想他入聖之時,恐怕就是他上天宮討債之日。”老僧不再言語,隻是雙手合十,又吟了一句佛唱。
“施主既已如願,就請離開佛門清淨地吧,老衲隻能希望施主從當年之事中知曉些教訓,再立魔教之後,少造殺孽。”老僧起身回頭,負手離去。
慕容風遲疑了片刻,看著老僧已經走出亭子,耳邊隻剩下風聲吹過時,才忍不住高聲問了一句“敢問前輩,可是一百多年前的血和尚悟空。”
老僧的腳步頓了一下,繼續前行,隻是吹過慕容風耳邊的風中之中,隱約傳來兩句“我佛慈悲,善哉,善哉。”
……
離開了大雷音寺的慕容風心中有血,血從許多年前的某個人身上流到如今的他的心裡,他怒喝聲動九天,他已經決定暫時放下傳請柬之事,他準備向東,向天乾山脈,去那裡見那個原本還不想這麼早就見麵的人。
人有鬱氣,魔有戾氣,呼之欲出,他突然有些後悔在天宮之上這麼多年的隱匿,對那個仇人這麼多年的卑躬屈膝,他像是才記起那麼多年來自己刻意遺忘的身份。
我是人間之魔,我是慕容風。
從今日起,西漠再有魔,魔氣橫生,其意卻大善,善中悄悄隱匿了一絲殺氣,殺氣向西,向那高不可攀的天宮之上,向那人間難以觸及的青天之高。
不錯,慕容雪死在王奇手中,可若不是那軒轅策這件事情作引,她本能好好活在這世間,慕容風痛苦的閉上雙眼,任憑那風呼嘯而起,拍打在他的臉上,他脖頸處的青筋先起而後平。
小妹,曾記否,小時候我還答應你會看到你身著婚衣,喜笑顏開的模樣,那個時候,哥哥一定會親自灌翻你的那個知心人,叫他知道哥哥的厲害。
那酒窖裡的女兒紅哪,哥哥一直存在當年的地方,縱使是當年破教時候也沒有被遺棄,如今也有個二十年的模樣了,可你又該怎麼陪哥哥共飲一杯呢?當年酒尚存,曾經人難歸,那些個在歲月中靜藏的美酒哪,真真可惜。
女兒臉上紅,幾分幾兩真心意?再有幾人知?如今女兒已不紅,空餘心頭血,燙遍男兒身。
在某處山巔,傳來哭嚎之聲,久久不絕,那哭嚎直傳人心底,令人聞之動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