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雜紀!
所謂天境之上的交戰,動輒便有大凶險,考氣運、技巧、膽識、領悟以及體魄。
這世間能以凡境之修為抵擋天境甚至入聖者攻擊的,有且僅有戒癡一人,可戒癡雖然有這一身金剛不壞的體魄,但他不會打架。
如今西漠兩個出世的最會打架的天境高手,正在交戰。
魔風的雙眼之中已經充滿了讚賞之色,雖說與之交戰的薛三,看上去身上已經有鮮血淋漓,可他知道,修煉《血魔大法》的人,隻要不真正死去或者被打散功力,都能發揮出極強的戰力,這套功法,也被稱為魔教之中最強的保命功法。
薛三的血陣之中,十二根飛針猶如利劍,正在與魔風共舞,二人之間的交戰,雖然身體未曾真正相撞過幾次,但是他們都將彼此視作勁敵。
閉上雙眼,薛三身上的血逐漸變成了一顆顆血珠,散出妖異的紅色,他已經將全身的氣機都溢散出來,準備最後一擊,魔風原本正在用著他靈巧的身法躲避著那些飛針的來襲,可在感受到那氣機溢散的時候,他停了下來。
身為魔教的三長老,他有屬於他的傲氣,在被那股氣機鎖定的時候,他已決定不再躲避,既然要全力相戰,那我也以全力迎之。
魔風雙手成掌連連排出十二道掌印,十二根飛針被紛紛擊飛,但是在薛三的氣機牽引間,沒有落地,而是成了一個圈,在那血雨之中旋轉著。
“這是我自創的最強的一招,三長老,你若是能接下,我便認輸。”那血雨纏上了飛針,十二根針一根接著一根的飛了出去,遠處望去,猶如一根極為細長的劍,通體紅色,煞氣重重。
感受到了這長劍的威脅,魔風的麵色一凝,這威脅的程度雖說不如當時司徒浩然遞出的那一劍,可似乎也沒有差了多少。
在薛三還是魔教護法的時候,他曾大行殺戮之事,他的心智被那功法所控,一心殺戮的他,整個人身上都帶有無儘殺氣。
後來他在趙姝的幫助下脫離了那被功法所控的傀儡狀態,他重新變成了一個人,且記起了那原本屬於他的使命。
他重新感受到的,不是殺戮,而是由心底散發出來的某種善意,在那種善意的影響之下,薛三將這《血魔大法》領悟的更加徹底,他自己將其完善,成為了真正的天境,他將那些對血的領悟,用在了行醫之中,於是他煉出了兩套長針,金針轉生死,銀針奪造化。
臨到準備來魔教的時候,他又煉出了兩套長針,金針鎖血脈,銀針鎖氣機,他將這一套魔教中陰毒無比的邪功,真正變成了一種可練的神功,可以說,當今世上,他真正的自闖出了一套功法,一套通過人體內的血脈來進行修煉,進行傷敵救人的功法。
於是他更上一層樓,成為了真正的高手,如果說這天下真的有所謂公正的武榜,在武榜之上的天境高手中,他薛三定能進入其中的前十席位,並且其中還得加上一句注解,群戰第一人。
魔風是一個好戰之徒,他為人所知的是他的輕功,身為魔教之中的三長老,他曾經借鑒過的功法,正是曾經的三護法修煉的那一套《魔蝠功》,隻是他借鑒那套功法的時候,已經成為了天境,因此受到那功法的影響極小。
在當年屬於魔風的時代中,他的輕功,無人可比,在司徒浩然麵前,他選擇退卻,失勢,無奈之下才反攻一拳,可薛三終究是後輩,他不肯在後輩麵前低頭,於是他已經用出了他的全部實力。
魔風的左手背在身後,手掌揮動之間有一股氣纏繞在了他身上,他的右手並指,化作了長劍,一劍起,禦長風,風中一劍迎向了那飛來的血劍。
薛三的眼睛眯起,灑脫的輕笑,在看到這一劍的時候,他知道他已經敗了,可他同樣知道的是,即使他敗,魔風也奈何不了他,血劍重新變成了飛針,黯淡無光的金銀針回到了他的針囊之中。
那成劍一般的劍指已經到了薛三的喉間,可已經刺不進去,血霧如泥沼,在泥沼之中,禦風的魔風感覺寸步難行,於是他撤劍,整個人負手而立。
“當年你為魔教同輩眾人最強,如今依然如此。”魔風沒有掩飾他對薛三的讚賞,他知道這個後輩已經成為了真正的天境,所謂真正的天境不是進天境而已。
而是身懷一套真正屬於自己的道,隻有有了這種道,才能走出一條真正屬於自己的路,在魔風,或者更多的天境之中的真正高手看來。
所謂修行,其本意本就是逆天而行,在最遠古的時候,人類本來與那些其他的動物,沒有太大的區彆,而隨著時間的推移,人類有了屬於自己的文明,有了筆墨書香,有了武功,有了傳承。
但這些東西都不是上天賜予的,而是人類自己拚出來的,所謂的天境,更是人類之中的佼佼者。
倘若將上天比作皇帝,人類比作它的臣民,這些東西就是屬於人類自己的瑰寶,但這些瑰寶同樣可以用作武器,皇帝不允臣民有威脅他的東西,更不允臣民有逆反的心思。
可倘若沒有這些東西,沒有這些心思,那一味順天而行的最終下場,便是如同那些失智的動物沒有區彆,最終隻能於渾渾噩噩間出世,於渾渾噩噩間淪為一捧黃土。
正是由於在魔風眼中,薛三真正踏出了這一步,於是他眼中有讚賞,他決定好好聽一下這個後輩來到這裡挑釁魔教的原因,在魔風心中,一個真正走出了一條屬於自己的大道而並非在一條狹窄小路上前行的人,胸懷定然不可狹窄。
薛三明白魔風的想法,在同樣的境界,同樣的想法之下,年齡已經無法成為局限,於是他開口“魔教何以為魔?魔教為何屈居西漠?”
“魔教以抗天之舉,功法之異為魔,因此受天下正道之蔑視而居西漠。”
“邪功因何而生,魔教因何而被滅。”
“為強己而生,因奸佞而滅。”
“故而就該滅所有奸佞,保當下太平?”
聽到這句話,魔風猶豫了一會兒,看向自己身後的慕容風,他已經明白了薛三的來意,但他還是點頭“若奸佞猶存,則當滅!”
薛三放聲大笑,這笑聲中有不屑,有羞與為伍的嘲諷。
“三長老,我原本以為你是前輩,卻不曾想,你與慕容無二,同為心思狹隘之輩,所謂滅魔,是為了滅那些修了邪功的奸佞賊子,於是你們重立魔教之後,第一件事情就是大起殺伐,殺掉當年那些活著的餘孽,自覺揮刀,大義滅親?”
沒有理會魔風有些不豫的麵色,薛三繼續開口“你們可知道,我薛成武如今不叫薛成武,如今我叫做薛三。”
在人群中,有些原本就對薛三有些印象的人更加肯定了自己的想法,甚至有些控製不住自己的聲音,發出驚歎。
常年閉關的魔風不知道薛三這個名字代表什麼,可魔教眾人隱匿江湖之中並不是都像魔風一樣閉關,他們望著薛三的眼神,逐漸多了幾分好奇,他們不知道,這個曾經魔教的第一屠夫,是怎麼變成如今的這個西漠第一醫者。
“在機緣巧合之下,我悟透了《血魔大法》,我化武為醫,走遍西漠,被那些普通人認為是醫者仁心的典範,可我隻是為了給當年的自己贖罪。”
“我救了很多人,但其中更多的是當年魔教之中的奸佞之輩,憑著身入天境能殘存的一點感知,我找到了很多人,也化掉了他們身上的邪氣,有些人直接自廢武功,有些人尋了個媳婦或者相公安居樂業,原本很多人都真正明白了曾經造下得罪孽,準備重新改過。”
說到這,薛三的眼中充滿了火光,他看向慕容風,直接一指指了過去“你可知,你喚來那個自以為能夠保住魔教當下重立地位的那個真魔,她究竟毀了多少家庭,那些原本已經安守本心,一心過好當下的那些人,被你殺掉了多少?”
“魔教教主的責任你是儘到了,可我問你,你可對得住你自己胸膛裡麵的那顆良心?我薛三今日來此,不是為了挑釁魔教,也不是為了向你們誰證明我薛三如今已經成為了真正的天境,而是為那些死去的弟兄們,討一個真正的公道,你慕容風,不配為魔教的一教之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