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熙予單手接過大漢將要落下的腳,順勢一推,大漢便又飛了出去。
而陳熙予手中如同有絲線牽引一般,雙手隔空一拉,大漢又直直停在了空中,隻覺頭暈目眩。
此時的陳熙予手中真的出現了兩根絲線,由天地元氣聚集而成的兩根絲線死死的纏住了大漢,可大漢在空中也沒有坐以待斃,他用儘全身氣力,震散了那元氣絲線,在他丹田氣海徹底裂開的那一瞬間,一股強大的氣場散開,大漢口吐血霧。
在場第一個反應過來這血霧的不是那些個聖者,是功力相對微薄的薛三,薛三目光一凜,認出了這個《血魔大法》之中的搏命功夫——血魔解體。
可他終究不在場內,雖說幾根飛針已經飛了出去,可比起那大漢飛向陳熙予的速度,依舊快不了多少,在血魔解體之下,大漢的速度雖不如聖者,可相去亦不遠,陳熙予原本將心念都寄托在了那元氣絲線之上,絲線裂開的同時,他心神遭受到了重擊,一時恍惚,反應過來之時,大漢那猙獰的麵目已經出現在了他的眼前。
陳熙予迅速壓下了慌亂的心神,雙手又劃出一個太極圖,與那血霧之中的大漢撞擊在了一起。
比起之前的那些雲裡霧裡難以看清的論武來說,這一場殺機暗藏的論武在那些個看客眼中卻顯得精彩十足。
老酒鬼已經抽刀欲上,李公義那皺起的雙眉間也有了殺氣,老儒胸口中藏著的那支墨筆蠢蠢欲動,通透了內心的老僧更是怒目而視,禪杖已起。
可他們來不及出手,比試已經終結。
那幾根飛針終究落下,紮在了大漢身後的數個穴道之中,那些血霧又歸入了大漢的體內,陳熙予手中的太極圖本就是一口氣強行提起,如今已經潰散開來,一點血光點在了陳熙予的腹部,正好是之前薛三救他時候紮下那五根針的位置,一張五行圖從陳熙予的體內漂浮在空中,震開了大漢。
那五行圖之上,有血光不斷閃過,顯得妖異十分,而後又隱入了陳熙予的體內。
陳熙予的雙眼之中也充滿了血光,站在武台之上喘著粗氣。
大漢搖搖晃晃的站著,臉上獰笑極濃,當老酒鬼持刀怒上武台的時候,他已經單膝跪在了地上。
沒有等到老酒鬼自己動手,大漢怒罵了一句“我命由我,我為天,王奇匹夫,休得辱我。”
罵畢,大漢已經震斷了自己全身經脈,看著身上血光閃過的陳熙予,臉上帶著譏諷。
這時,有幽幽琴音傳來。
“翩翩少年郎,此去回望莫迷茫
待到香起時,定代我把佳肴嘗
莫思量莫斷腸,花開可香蝶自賞
許約可空君可忘,暑氣莫擾寒莫涼
送君千萬裡,日日還望,望我心底翩翩少年郎……”
琴音悠遠,大漢帶著迷惘的神色,一命嗚呼,少年身上的血光飛起,散在了那個一襲紫衫之上,女子麵帶憂思,而陳熙予的目光逐漸清明,雙眼之中有水霧凝結。
當陳熙予身上的血光完全消散的時候,女子身上的血光已經十分濃烈,老酒鬼望向女子,目光有些癡了,這女子,與他腦海深處的那個倩影幾乎一模一樣,但他眼中的神色隻是憐愛,這個一門心思全部掛在陳熙予身上的姑娘,未免也太苦了些。
當那些血光逐漸凝結成型的時候,女子猛地一掃弦,又沒入了她的身子裡。
陳熙予跑了起來,右腳輕點,身似飛燕,在半空之中摟住了緩緩落下的女子,落在地上的時候,陳熙予單膝跪地,女子坐在了他支起的右膝之上,他說話說得很輕“丫頭,你的翩翩少年郎回來了。”
話語輕的就像怕吵醒如同身處夢中一般的女子,女子的眼中也有水霧起來,二人對視,都在對方的眼中看到了自己,且隻有自己。
圍觀的人群有許多,青姑娘不自覺的也悄悄抓住了木魚和尚的手,可他們在二人麵前,都成了看客,成了陪襯,老酒鬼已經下了站台,走到了薛三麵前。
“那丫頭身上的血氣應該無大礙吧。”老酒鬼壓低了聲音,湊到薛三耳邊問了問。
薛三有些皺眉,說了一句“應當無大礙,可那丫頭似乎就是之前我想要殺掉的那個真魔。”
聽到這句話,老酒鬼的心底也有些隱怒,但也有些惘然,莫非這就是當年雪兒氣運聚集到她身上的原因麼。
相擁的二人沒有注意到這些,風輕輕的吹過琴弦,琴弦輕動之間,似有無儘心聲緩緩而起,緩緩而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