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1同學少年！
黯淡嘈雜的世界裡，密密麻麻的雨滴傾落，落在地麵上敲打出清脆的節拍，聽起來有種彆樣的美感，宛若一曲節奏鮮明的樂章
在沒有屋簷遮擋的路邊，一株小蓬草從磚縫間露出頭來，長著絨毛的枝葉被吹過的冷風壓彎，卻又不甘地直起身來，循環往複，起起伏伏，像是某場無聲劇目的重演
略顯老舊的四角涼亭裡麵，一邊的長椅上，林若依緊緊裹著寬大的外套，穿著百褶裙的雙腿也被蓋住，隻露出穿著白襪的纖細腳踝，以及那雙不自覺糾纏在一起的小手
鼻尖傳來淡淡的清香，可能是旁邊坐著的陳悅凝身上的香水味，聞起來像是開放在海邊的薰衣草，花朵的芬芳裹挾著海水的氣息一同湧來
身為班級的班長，林若依也曾經曆過許多重要的場麵，以前她還以優秀學生的身份參與過升旗下講話，麵對全校幾千人的目光都能麵露微笑地侃侃而談
但在此刻，林若依卻有些莫名緊張起來，她總覺得陳悅凝看她的目光中帶著幾分審視的意味，說不清是什麼感覺，她怎麼思考都得不出答案，怦怦跳動的小心臟反而越來越快
以對方的身份而言，這個場景好像有著特殊的意義，林若依下意識地梳理了一下自己的頭發，心緒也隨之平靜了幾分
“我叫林若依，請問姐姐叫什麼呀？”待做好準備後，林若依抬頭看向陳悅凝，細聲細氣地詢問道
陳悅凝聞言遲疑了兩秒，還是選擇如實相告，“陳悅凝，耳東陳，喜悅的悅，凝聽的凝”
林若依輕輕點頭，語氣真誠地說道，“姐姐的名字很好聽”
這並非是故作姿態的奉承，女孩澄淨的眸子清澈透亮，陳悅凝看到後也隻是點頭回應，沒有多說什麼
“姐姐剛才說想找我說會兒話，是想問我一些問題麼？”林若依繼續說道，女孩纖長的睫羽輕眨了一下，藏在眼瞳裡麵的慌張若隱若現
“確實如此”陳悅凝回答道，“我雖然是洛臨辰的遠房表姐，但平時跟他也沒什麼交集，對他的了解也不多，隻是偶然聽家裡人說起過，他一向表現得很安靜，也不是很樂意與彆人相處”
“洛臨辰雖然性格比較自立，但畢竟是個還在讀書的學生，一個人在外麵的城市生活了這麼久，其實他的家裡人還是挺擔心他的。我這次來江城，是要處理一些私事，順便了解一下洛臨辰的情況，好讓長輩們放心”
“隻是因為複雜的家庭原因，洛臨辰並不願意告訴我太多，我也不好逼迫他，但今天剛好在這裡碰到你們了，算是個挺好的機會”
“還記得麼？上次我們在時代廣場見過的，這麼說來，我們還是挺有緣分的”
陳悅凝說話時語氣真切，表情裡看不出任何說謊的痕跡，從表麵看起來確實像是個關心獨居表弟生活情況的表姐，與林若依曾見過的，那個叫做夏清歡的房東姐姐相差無異
心底那股輕微的戒備感悄然散去，林若依出聲說道，“那姐姐是想問我，洛臨辰平常的生活情況麼？”
“是這樣的”陳悅凝對她說道，“因為你看起來，和洛臨辰關係很好的樣子，而根據我的了解，他身邊從未有過你這般親近的同齡人”
看著陳悅凝似笑非笑的眸子，林若依感到有些心虛，但聽見那些話，她心裡又有異樣的喜悅感湧現，嘴角也情不自禁地微微上揚
“我們是同班同學，也是關係很好的朋友”林若依說道，“今天一起出來玩，是因為我們準備了很久的一個微電影活動弄完了，就來這裡看看風景放鬆一下”
“微電影活動？”陳悅凝伸手撫著下巴，表情若有所思，又試探性地問道，“你們是一起演的男女主角麼？”
“嗯”林若依輕輕點頭，聲音細如蚊蠅，隱藏在亭外的雨聲中幾乎無法聽清
“聽起來挺好的”陳悅凝說道，“那你能不能跟我說說，洛臨辰平常在學校裡，是怎麼樣的？”
林若依當然不會拒絕，於是她小聲地向陳悅凝講述著自己知道的，學校裡發生的事情也沒有太多能聊的，無非就是成績或者社交什麼的，但林若依還是說得很認真
她將洛臨辰這次月考進步很大，以及在微電影活動的拍攝過程中表現很好，就連那次體育課贏下來的籃球賽，洛臨辰發揮了很大的作用都告訴了對方，像是想給陳悅凝證明洛臨辰有多努力
她說著說著眼睛變得晶亮起來，宛如一個幼稚的小女孩，在向他人炫耀自己珍藏已久的玩具
陳悅凝也聽得很認真，時不時配合地點頭，偶爾還會附和兩句。不知不覺間，林若依感覺她與對方之間的那股微妙的距離感消失了，拋開“洛臨辰的表姐”這個身份，對方也隻是個大她兩歲多的姐姐
年輕漂亮的女孩之間總是莫名有著相同的熟絡感，漸漸地，她們的話題也不再圍繞著洛臨辰，而是說起了自己身上的一些事情，說到好玩的位置上還會笑出聲來，讓坐在對麵的洛臨辰感到有些疑惑
隻是亭外的雨落仍在作響，洛臨辰聽不清兩人說了什麼，而下一秒他又釋然了，可能陳悅凝真的隻是和林若依隨便聊著天，他也沒必要再疑神疑鬼下去
於是他乾脆閉上眼睛，就著清脆的雨聲，簡單地休憩一下，緩解著身體裡殘留的疲憊
“姐姐”
林若依突然喊道，聲音有些低微，“我能問你一個問題麼？”
“問吧”
林若依卻又不說話了，像是在整理情緒，陳悅凝也沒有催促，隻是安靜地等待著
片刻過後，林若依輕聲說道，“洛臨辰的家裡人……很想讓他回去麼？”
林若依說這話的時候不自覺地低下了頭，眸子也變得黯淡起來，纖細軟嫩的手指糾纏在一起，耷拉的嘴角顯而易見的表示著女孩名為失落的情緒
陳悅凝沒有立即回答，而是想了一會兒後，認真地問道，“洛臨辰跟你說過什麼了？”
“嗯”林若依說道，“他跟我說過，他的家裡人給了他一個選擇”
“要麼留在江城，繼續在這裡生活；要麼接受家裡人的安排，到國外去讀大學”
洛臨辰是這樣跟林若依說的麼？陳悅凝又思考了一會兒，接著對女孩問道，“那你是怎麼想的呢？”
“啊？”陳悅凝的發問讓林若依怔了一瞬，她沒想到對方竟然會問她的意見，可陳悅凝的眸子很認真地望著她，看不出半點玩笑的意味，好像真的很在意她的想法
“我……”林若依支支吾吾的，聲音依舊輕微，“我沒什麼想法啦”
“那你想他離開江城麼？”陳悅凝又問道
林若依嘴唇微動，答案仿佛要呼之欲出，但又被硬生生止住了，她就這樣靜默了幾秒，才緩緩搖了搖頭
“是不想還是不知道？”陳悅凝語氣緩和，話語裡卻表現出幾分逼迫的感覺
林若依沒回應了，隻是撥弄著自己的手指，先前被洛臨辰搓過的原因，她的手依舊暖和，被男孩手掌包裹住的觸感又清晰起來
看見女孩這副模樣，陳悅凝覺得也沒必要再問下去了，答案已然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