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媽媽，學校下個月的月底要舉辦成人禮了”林若依小心翼翼地問道，“您會回來看我麼？”
電話那端並沒有如願傳來回答，反而是片刻的沉默，像是在糾結要不要答應，最終回應的是一聲輕微的歎息，“若依，最近比較忙，媽媽實在抽不開身，現在還太早了，等過段時間我再給你答複吧”
女孩剛泛起的笑容又消散下去，眸子中的光也黯淡下來，裡麵滿是失落，她咬著嘴唇輕聲說道，“沒事，您先忙工作吧，我這邊不要緊的”
對話就此停止，電話兩端都沉默了起來，僅憑聲音她們也無法隔著屏幕體會到對方的心情，物理上的距離是無法逾越的阻礙
片刻後女人突然說道，“若依，這次我打電話來，是想問你一件事”
“什麼事？”林若依下意識地回應著
“你馬上就要高考了，之後就該填報誌願”女人一字一句地問道，“想不想來京華市讀大學？”
林若依愣了一下，就那麼呆坐在椅子上，像是在思考母親為什麼突然問她這件事，她感到不理解
“能告訴我為什麼嗎？”林若依輕聲問道
“因為江城的大學雖多，但京華市有著全華夏最頂尖的大學，掌握著最好的教育資源，這是毋庸置疑的。你的成績一向很好，我覺得你能考出一個高分數，而且我跟京華大學在學術上有所聯係，如果你想的話，我可以幫你安排好以後所有的路，你隻需要向前走就行了”
“作為你的母親，我當然希望你能在最好的環境中成長，這樣你會擁有更多機會，我認為你來這邊讀書的話，對未來的發展更有幫助，我相信以你的能力，能取得很好的成就”
女人說到這停了兩秒後繼續說道，“而且我在這邊，以後如果你在生活上遇到什麼問題，我也能第一時間知道。這對我們而言，都是很好的選擇”
“若依，你願意麼？”
女人像是解決難題般說清了理由，林若依好好地聽完了，在她的印象中母親好像很久沒有跟她說過這麼長一段話了
但她並沒有感到久違的親切，反而是深深的迷茫，甚至是有點委屈。為什麼當初要突然離開，為什麼當初不帶她一起走，為什麼這些年把她一個人留在江城不管不顧，從來沒有回過家來看她，哪怕是過年過節，她也一直是一個人待在家裡
既然已經缺席了她這些年的生活，為什麼現在突然要她離開江城去京華市呢？還要冠以一個為她好的理由，這算什麼？自以為是的期望麼，還是過意不去的補償？
林若依覺得她不需要這些，其實她想要的隻是很少一點，但她的母親從來沒有真正給過她
她忽然有點想哭，但還是忍住了
刹那間，她腦海裡浮現出一個畫麵，陽光明媚的早上，安靜的男孩站在教室外潔淨的白牆旁，他穿著熟悉的藍白校服，深色的眸子望向她，裡麵藏著淡淡的笑意
林若依也不知道為什麼突然會想到這個，但她似乎因此獲得了些許勇氣，於是女孩挪動嘴唇緩緩說道，“能給我點時間麼，我想好好考慮一下”
電話那端又是長久的沉默，然後是第二聲歎息，這次比上次明顯了很多，“若依，你是在怪我麼”
林若依不知道該怎麼回應，有時候人是可以勉強自己的，但這項能力是限製次數的，當你已經超過這個次數的時候，那些長久積累的痛苦會一瞬間擊垮你，就如同洶湧的洪水衝塌了堅固的大壩
所以她隻是沉默著，纖細的小手緊握起來，連指甲深陷進掌心也沒有發覺，那雙眸子也不複往日的澄淨
“行吧，現在說這個事確實太早了”女人選擇了妥協，“我給你充足的時間考慮”
“現在已經很晚了，早點睡吧”女人說道，“我最近真的很忙，有什麼事就打電話給上官，她會幫你解決好的”
“嗯”林若依輕聲說著，她這次說不出告彆的話，隻能簡短回應著
“若依，你是我的女兒，我做的一切肯定是為你好的”女人說這話時語氣有些複雜，像是有什麼難言之隱
“再見”最終她還是沒有再多說什麼，掛斷了電話
林若依將手機放回桌上，然後靠在椅背上仰著頭，她感覺眼角有些酸澀，視線中的暖色燈光也模糊起來
她就維持著這個姿勢，像失去發條的娃娃一般，一會兒後才回過神來，林若依表情平靜地把今天疊的小星星都放進玻璃瓶裡，拿到一旁放好，然後從抽屜裡拿出了日記本
“2021年4月3日，晴，今晚媽媽來電話了，她問我要不要去京華市讀大學”
林若依還想再寫些什麼，可她握著筆的手就這麼停在了那裡，糾結了許久後，那些話又被她藏回自己的心底
但她又突然笑了起來，像是想到了什麼開心的事情，那笑容很淺，卻很明顯，於是她又提筆寫著
“今天洛臨辰送了我一杯珍珠奶茶，還加了椰果，奶茶很甜很好喝，我很喜歡”
林若依合上日記本放回抽屜，關掉燈後躺在了床上，她很快閉上了眼睛
窗外的月光明亮，映照著女孩熟睡的側臉，白色的大抱熊靜靜的躺在旁邊的沙發上，像是守護公主的騎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