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隻是想活命而已，有什麼錯嗎？”經理繼續說道
“在你眼中，活命就那麼重要嗎？”洛臨辰突然出聲問道
“怎麼，你也想指責我？”經理的眼神中多了些煩躁
“我不會評判你的選擇，這世界上很多事情都不是簡單的對錯就能概括的”洛臨辰說道，“但這真的是你內心的選擇麼？”
經理深深的看了洛臨辰一眼，開口說道“在我失去一切的那個晚上，我就已經深刻明白，這世上許多東西都不屬於我，隻有我自己才屬於我，所以活下去便是我唯一的目標，為此我可以舍棄一切”
“哪怕是孤身一人？”洛臨辰說道，“這些年來，你就沒有感到孤獨害怕的時候？你的妻子難道沒有帶給過你安慰和幸福感嗎？”
“當你把選擇留給自己，並不是獲得了活命的未來，而是殺死了你作為人的過去”洛臨辰看著他，聲音輕微如風，“這般麻木不仁的活著，真的那麼重要嗎？”
經理因為洛臨辰的話楞了一下，眼眸中出現了短暫的猶豫，那些藏於記憶深處的畫麵一閃而過
他還記得，與妻子相遇的那個上午，是一個陽光明媚的晴天，他們的緣分從一杯咖啡開始
他還記得，結婚的那天，燈光明亮的舞台上，穿著婚紗的妻子是那麼的漂亮，在親朋好友的祝福聲中，她將那隻手交給了自己，連帶著還有她往後的幸福
他還記得，在許多個被繁忙工作占滿的深夜，妻子都會陪伴在身側，知道他喉嚨不好，還會用心熬製一杯蜂蜜水喂給他喝，溫熱甜膩的味道是那麼的清晰
那些細碎但又美好的時光不斷在眼前浮現，經理的眸子開始變換起來，鮮豔的異色與普通的墨色交替出現，好像兩種截然不同的意識在他的腦海裡打架
他站在那個代表選擇的岔路口前，緩緩閉上了眼睛，萬千思緒劃過，最後一切變得漆黑下來，猶如眾叛親離的那個夜晚，那天的夜空也是這般漆黑
再度睜開時，經理的眸子不再是尋常人的黑色，而是靈異者特有的異色，雖然那光芒並不顯眼，但足以說明他做出的選擇
“你的話從一開始就是錯誤的，安慰和幸福感不過是弱者用來自我欺騙的借口，我獨自打拚了這麼多年，可沒有脆弱到失去誰就活不下去了，因為我失去的已經夠多了，我剩下的，隻有我自己了”
“哪怕舍棄一切，哪怕獨自一人，我也要活下去”
洛臨辰緩緩移開目光，沒有再說下去了
“哈哈哈，說的好啊”一直沉默的葉秋生突然出聲笑道，原本他隻是靜靜的看著三個人互相爭鬥，抱著看熱鬨的心態讓他們自由發揮，他好借此看清他們的真麵目
不管是因為他們虛假的正義表示唾棄和嘲諷，還是因為他們的明智抉擇表示認可和讚賞，這些都是他所擁有的的遊戲樂趣之一
自私的本能與僅存的良知相互碰撞，到底哪一方會先被撞的粉碎呢？
這才是遊戲的真麵目，在羊圈裡麵，每個人都是羊，也可以都是狼。參與者以性命為籌碼，謀劃者以人性為規則，沒有任何無謂情緒的乾擾，沒有任何愚昧凡俗的束縛
這是專門為靈異者所準備的遊戲，而遊戲外的真實世界，又何嘗不是另一種這樣的遊戲呢？狼與羊的戲碼，無時無刻都在上演
“就是這樣才對”葉秋生朗聲說道，眼眸中滿是傲然，“我們可是靈異者，是進化過後的高等生物，普通的人類隻不過是我們腳下的螻蟻，她們的命和我們有什麼關係？又怎麼配和我們相提並論？”
“我的朋友們，你們還沒明白麼？選擇自己才是正確的，這世上死兩三個普通人能怎麼樣？他們幾千條性命加起來都沒有靈異者的命更有價值，因為我們是推進曆史前進的車輪，而他們不過是車輪下的細小塵埃！”
葉秋生越說越激動，甚至聲情並茂地揮起手來，他的大腦好像被奇怪的意識給占據了，眼眸中閃過一絲幽光，臉上的表情是旁人不能理解的狂熱，像是某些宗教裡最虔誠的信徒，念誦著不被世俗認可的箴言
這時他的臉龐上突然出現了細小的黑色結晶，像是堅硬的泥垢般附著在了他蒼白的臉上，葉秋生明顯察覺到了臉上的變化，於是他麵無表情的伸手撫過臉龐，將那些黑色結晶用力扯下，再嫌棄的甩在地上，好像這是什麼令他丟臉的東西
隻不過那些黑色結晶附著的太過緊密，以至於他要花不少力氣才能將其扯下，葉秋生臉上也因此出現了可怖的傷口，些許血跡隨之流落下來。白熾燈光之下，他鮮血淋漓的麵龐看起來像是惡鬼一般猙獰
似是因為疼痛，葉秋生的表情開始扭曲起來，這時他額頭處的奇異紋路再度亮起，名為靈力的力量湧出，讓那些血跡迅速消失不見，撕裂的傷口也隨之愈合，不一會兒後就恢複如初
經理和警察半驚訝半警惕的看著這一幕，那黑色結晶像是有魔力一般牢牢吸引住了他們的目光，雖然不知所以卻讓他們生出下意識的懼怕感，仿佛那是不能接觸的陰暗，一旦沾染上就會被其腐蝕殆儘
“藥物的副作用來了”葉秋生用隻有自己聽得見的聲音輕聲說道，眼眸中滿是淡漠，似乎剛才的疼痛不過是虛假的幻象
他抬起頭，看向三人自顧自地說道，“星靈不僅給予了我們神奇的能力，也潛移默化的改變了我們的身體，靈異者身體的新城代謝和自愈能力本就優於常人，這不過是呼吸般簡單的事”
“就像蛇蛻皮一樣，這些不過是主留下的考驗，隻有經曆這些苦痛，我們才能剔除自身的不完整，才能走向真正的進化”
經理和警察沒有說話，他們的目光落在了那些掉在地板的黑色晶塊上，漆黑的外表，尖銳而又鋒利，在慘白的燈光下顯得那麼的突兀，又和燈光外的陰影是那麼的契合
隻有洛臨辰是在看著葉秋生的臉，準確的說是對方臉上剛才出現黑色晶塊的位置
“異格”
洛臨辰輕聲說道，聲音不帶半點情感，像是在宣判一個人的死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