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丫傳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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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黑以後他便獨自一人來到祖宗的墳前燒了紙,上了香。隨後又去了他亡妻的墳頭燒了紙,上了香。
第二天,全家人果然聚在一起開了一個家庭小會,包括酒鬼姐夫在內,除了擔心也再沒彆的,不得已的老父親最後還是屈指為兒子擇了個出行吉日。
當張強看到消瘦憔悴的姐姐時,他的決心比似以前更加堅定了‘我一定要改變眼下這一切!’可令他萬萬也想不到的就是,他這一去猶如飛蛾撲火,命運會將他拖入萬複不劫的境地——在這個世界上又會有誰能夠預知自己什麼時候不在玩飛蛾撲火的遊戲呢?——他,邁出了這一步就再也沒能重回故裡。
臨行前的那個夜晚,張強萬縷千絲的難以入睡,他將要離開他所熟悉的生活,拋下養育之恩的父母和起小就眷顧他的可憐而又善良的姐姐,還有那可惡的酒鬼姐夫,以及尚不明事的小外甥,還有…還有就是前往路途遙遠的大上海所要付出的辛勞和最壞的想象,但他不怕……,這時門板發出了“吱吖”的聲響,透著蒙朧的夜色光亮隻見母親躡著小腳慢慢地朝床邊走來,“媽…”他剛一出聲母親就在黑暗裡擺擺手示意他不要說話,同時從衣襟裡摸出一小袋碎銀子塞在他的手裡並且用力往下壓了壓,聲音極小地說“不要告訴任何人,強兒,菩薩會保佑你。”說完這些便弓著腰轉身離去,張強欲言又止的嘴唇在不停地顫動,剛毅的臉頰終於濕潤了。
當他躊躇滿誌的與家人告彆之後,風餐露宿、一路乞討就成了家常,這時的他已經不如中原地區遭受旱災而流離失所的南下災民,因為當地人是很難在當地找到活計的;破廟,以及衙門簷下的拐角處便成了他避風禦寒的極好去處,餓了或是累的實在撐不住的時候他才舍得摸出母親給他的一些少許碎銀,用上一二錢買些紅薯,燒餅或是乘坐那慢吞吞的牛車省些腳力。
畢竟他還年輕,即便成了這副模樣每每經過一城一鎮見到那些貌美的妹兒姐兒們時他都會忍不住的偷偷瞄上幾眼,尤其是進了福州城,那裡的小家碧玉和有些冒了青春頭兒的婦人們都愛在春暖花開的季節裡身著鑲有多彩花邊的貼身藍布衫,大凡是女人也不分年齡大小還偏好在發髻上插上那麼一小朵鮮豔各異的花兒,挪動著腳下的布底繡花鞋走起路來連同輕盈扭動的腰姿直把他饞的想入非非,生出陣陣慌亂……直到他的猥瑣聯想察覺到囊中羞澀而給他帶來的窘迫時,躁動的心神方才得以稍安一些方才垂下頭來對自己嘀咕著“首先我必須遠離饑餓。”
好在過了連江到溫州這兩地他還斷斷續續找到了一些洗碗、劈柴和搬運貨物的零星雜活以解窘迫;低三下四的淒苦日子在他到達了號稱人間天堂的杭州時意外撞上的豔遇方才結束了他乞丐一般地行程,使他在這裡安有居所、事有主附,不得不說這也算是上天對他的眷顧,他的命運從此也就和他的幸運邂逅緊緊地依附在了一起。
五月初的杭州氣候還不算太熱,他用西湖裡的水把自己收拾乾淨以後就地取材用細藤蔓將棉衣棉褲捆成一個小包裹用一根木棍搭在肩膀上暢快的行走在靈隱大道上邊走邊吹著家鄉小調,表情顯得十分滑稽,根本不在意路人瞧他的眼神,包括與他擦肩而過的路人。恰在這時一位看上去年紀不過二十出頭,身體稍微有些發胖的年輕女子離他還有一段距離時就放慢了腳步,她聽得這位高個子青年吹的小調似曾耳熟,瞅著他既顯寒酸又覺可愛,便在與他擦身而過時停住了腳步回過頭來也不避諱旁人就對同時也扭過頭來的陌生人主動搭訕道“這位大哥可是福建人吧?!”問罷自己的臉倒是瞬時先紅了一片。
經她這麼一問頓時把個張強問的忐忐忑忑、心花怒放,甚至興奮的有些不知所措;出家幾個月來,除了蚊蠅之類親切地在他耳邊做伴,除此之外不是西北風便是喝斥聲,哪裡還有女人願意與他搭訕問話?更何況還是一位年輕的可人兒。“是是是…我是泉…泉州的”莫名其妙的緊張讓他出現了口吃。
那女子卻是大大方方的向他近前一步又問道“你這是準備往哪去呀?”被問得有點發懵的張強稍微頓了頓自然是舍不得讓她消逝似的開口回複道“準備在這裡找個學手藝的活。”謊言第一次從他的口中溜出。
這位女子更是直白的告訴他“我是南安人,請問你的家鄉應該離那裡不會很遠吧。”
這一次張強接話接的非常迅速“不遠不遠,坐馬車不用一天就能到的。”
“那我們真的算是同鄉呢,這回可巧了,我公公正說要行個幫手,你願意去嗎?”說罷也不知是怎麼了,她的心口撲撲騰騰的跳個不停,竟然毫不回避地直愣愣望著對方等待著他的回答。
張強再一次誠惶誠恐的對著她連聲說道“願意願意,當然願意。”就這樣她便領著他邊說邊往家的方向走去,奇怪的是兩人之後的交談卻變的越來越艱難,甚至幾近到了無話可說。
穿過幾條街巷沒走多久他倆便在一條弄堂口前停了下來,她讓他在巷子口等候,分開時還特意丟給他一個足以讓他永遠也不會走開的眼神方才轉身消失在有些昏暗的巷道裡。
這裡是一片中心街區,道路兩邊都是清一色的二層青磚木質連體閣樓,從二樓伸出來的晾曬竹竿比比皆是,竹竿上麵零亂的掛些衣物、床單或是放在簸箕裡的醃臘菜乾。他覺得這裡人的生活與家鄉沒什麼太大的區彆,隻是這裡的街景比起家鄉要熱鬨許多,行人的麵貌也比家鄉那邊精神的多。正當他遐思混想、東張西望的時候,從弄堂裡走出一位年齡和他父親相差無幾的老人將他領了進去。
這條弄堂裡住著十幾戶人家,兩邊的陰溝旁都零零散散的擺放著瓷盆瓦罐,一看就是用來收集雨水或是存放刷鍋水或淘米水什麼的,要麼就是馬桶和用竹丕捆紮而成的刷把,還有就是三三兩兩蜷臥在一起的短腿‘板凳’狗,它們見了生人便接二連三的圍攏過來在張強的小腿肚邊嗅來嗅去,有的還朝他鼓起眼睛齜牙咧嘴的發出低沉的聲音,多虧老人朝它們揮了揮手它們才悻悻散去。
進入室內張強便聞到了一股鹹香和腐木潮濕混雜在一起的氣味以及一個挨著一個的壇壇罐罐或大缸大篩的物件。
老人直截了當的指著這些寶貝告訴他說“小夥子,我們家的醬坊在這一帶是出了名的,你要是願意留在這裡就要好好的乾,要是……”沒等老人說完張強就把話給接了過來“願意,大伯,我會用心地乾好這裡的活計。”
“那就好,那就好,這些剛才阿芳都說與我聽了,你先去裡麵看看吧。”
儘管在方言上有些障礙,初次見麵的進展還是相當順利的,在他熟悉環境的過程中才知道剛才邂逅的女子便是這位老者的兒媳婦,名喚阿芳。
當下東家便在儲藏室的一角給他添加了一個草地鋪,雖然這裡的味道不是很好受,但這對他而言目前也算是個小小天堂了,他知足,他沒有對人家二層閣樓上的臥房心存一絲非分之想,他認為現在能夠這樣就非常好。
他在接下來的表現做的也是非常出色大大小小的缸體下圍沒了積垢,所有的篩子、木蓋都洗刷一新,紗布也都整齊的掛在橫跨在房間的鐵絲上。沒過幾周老兩口就樂嗬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