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丫傳記!
張強滿頭是汗的杵著拐走進家門也沒有忘記憋在肚子裡想要說的“這個契柯夫怎麼就看上了前胸貼後背的方姨了?”
阿芳乜了她一眼,又看了看女兒,很有用心地說“這麼些年來你都看到了,她人挺勤快,心眼也好。”婭琴也在旁邊對爸爸說“你這次康複也多虧她了,我好想跟她多學一點。”
“難為她了,這些虧欠我隻能以後再向她彌補,但願他們三人都平安無事。”阿芳顯然與剛才有所不同地接過話說“這就對了,我們不能虧欠人家,好在契柯夫的冒然行為倒是讓我把所有的擔心全都放下了,有他護著,方姨的苦命也算是熬到頭了”她自顧自的慶幸著自己的判斷。
“他怎麼會喜歡上她?”張強還在愚鈍嘀咕著,在他的眼裡一個灑脫的毛子,一個乾癟瘦小的漢人,這兩人怎麼可能會搞到一起去?暮的,那個衣衫不整的蒙古人在他身邊丟下的那句話又重新回到了他的思緒中來。
第二天的天空依舊是晴朗無雲,母女倆陪著張強去了街心廣場,婭琴看著爸爸對一些人做著搞怪的動作顯示出一種捉摸不透的神態就忍不住發出了笑聲,然後還自我打圓的故意對媽媽說“這兒的人可真有趣。”“是嗎?”一個中年男人在他們一家人的身後接過了她的話,雖然他帶著絨帽,直立的大衣領遮住了他兩邊的臉頰,阿芳還是一眼就認出他來“普利……”他抬起右手對阿芳做出示意後就對張強說“你們的遭遇是暫時的,工廠很快就會還給你們。”張強難以置信的想去握他的手,同時問道“您是?”
那位中年人並沒有和他握手,隻是說“現在你們,”他看了一眼阿芳後又說“你們不需要知道我是誰,不久,我們會在一起喝上一杯伏特加的,”說完還伸出三個手指對著婭琴不斷地活動著說“小姑娘說得很好,這裡的人真的很有趣”然後就把雙手插進了大衣口袋裡朝車站的方向走去。
張強本來就處於一塌糊塗的狀態,忽然又被這突如其來的冷落加驚喜搞得暈頭轉向、對妻子和女兒先說些什麼也理不好頭緒了,此時隻能被動地和女兒一樣傻傻的想從阿芳的臉上尋找出答案。
“你們倆都沒聽到啊?”阿芳總是在最為緊張過後就能很快的回過神來“剛才那位先生說工廠很快就會還給我們了,還說要和你在一起喝杯酒呢。”
張強一反常態的沒有關心這些,而是平靜的向她問道“你們好像認識?”阿芳強作興奮地說“是的是的,我去警局接你的時候,這個人也在那裡,那時我好緊張,隻是聽彆人叫他普利什麼的,這會兒也記不起來了。”她就是不想說出,當年就是他從工廠裡接走維克多的,同時也在心裡暗暗地責備著丈夫這麼大的事你不去熱心儘力,偏在孩子麵前這樣問起我來。
張強這時又像是個聰明人一樣的說“哦,我說呢,那他會是誰呢?”“指不定是認識你身邊的哪一位”阿芳隨口應著他。
這邊茫然聽著父母對話的婭琴所產生出來的感受就與他們大不相同了,她看著母親攙扶著父親還在思考著母親剛才說過的話總覺得哪兒有些不對勁,細細想來上次母親明明是在廣場上和剛才那位說過話,怎麼說是在警察局裡認識的呢?他為什麼要阻止媽媽的說話?一個從不相識的人為什麼會告訴爸爸這麼重要的消息,還說要在一起喝酒?
她還小,她費儘心機也解不開其中任意一條玄機。
不管怎麼說,爸爸的工廠不久又可以冒煙了,媽媽的辛苦努力也沒有白費,如果方姨她們知道了…或者是賀叔叔知道了…還有就是……她現在又在想有趣的不僅僅隻是這裡的人。
有了這個還不能確定的大喜事,張強就想儘快能把這一消息讓斯洛莫娃也知道,也好讓她給我們分析分析有沒有那樣的可能,或許她會認識那個叫普利什麼的中年人。於是就對阿芳說“你現在去趟芙蓉院,試試請她來家裡做客如何?”“若她樂意當然是件好事,若是遭拒,你讓我這臉往那裡擱呀?”“是啊,是啊,所以我不是在和你商量嘛。”“這麼輕巧的事我看還是你自己去吧。”
從某種意義上可以說張強還沒有從往日的自信中恢複過來,他內心的複仇動機還沒有泯滅,目前隻是家裡的突然冷清想在精神上得到一種解脫,哪怕斯洛莫娃能夠證實今天的巧遇信息是有希望的,他也會帶著阿芳去燒柱香的“怎麼,你現在就不能去啦?”
阿芳被這不溫不火的問話給噎住了,要不是女兒在身邊她倆今天非得重新爭吵起來不可。
幾分鐘後,張強耐著性子一字一頓的又對她解釋起來“我是說,你們女人之間應該比較好通融一些,我畢竟有一段時間沒去那裡了。”也不知阿芳今天怎麼了,也可能是經期不順的緣故,她聽了這樣的話後竟然當著女兒的麵就大聲的回應道“你什麼時候又和女人不好通融啦,不會還有什麼把柄握在彆人的手裡吧!”
“你…你…,”他‘你’了半天也沒有‘你’出個所以然來。就氣的握著拐杖站在那裡一個勁的在顫抖。
婭琴擔心父親的身體剛剛轉好,彆又急出什麼事來,就對二人說“這麼大的好事,誰去不都是一樣嘛,你們不去要不我去。”
阿芳一聽馬上就回過神來,怎麼著也不能讓女兒去那裡呀,隻見她抬起手來就在自己的腦門上一拍就說“唉,我明天就去見她好了。”婭琴開心的對媽媽笑著說“您早該這麼說了,我就知道媽媽最疼的還是爸爸。”阿芳“哼”了一聲還在女兒的臉上輕捏了一把,算是給她一個愛撫的懲罰。
張強則極不服氣的重新坐回到了椅子上。婭琴簡單的用兩隻發卡將媽媽的兩邊鬢發服帖在了耳後根,就顯得整個人特彆有了精神,看看覺著還有點不滿意,又用一根紫色絲帶按照當地人的習慣給她紮了個小小的蝴蝶結。阿芳對著鏡子裡的自己覺著美美的;那件難掩風韻的碎花藍色長棉袍也是她最喜愛的,已經穿了近十個年頭還沒有一點破損,原因就是她平時舍不得穿它。“媽媽這麼打扮就是好看”婭婭在一旁忍不住的說。
阿芳笑了,她說“已是半老太婆了,還漂亮個什麼,”說著就對著鏡子指著蝴蝶結說“這個不行,快把它解下來,待會兒還要戴帽子。”臨近出門時,婭琴把白色皮毛背心遞給了媽媽,當她穿上以後站在一旁的張強都朝她多看了幾眼。
阿芳見他係著一條圍裙的模樣忍俊不禁的撲哧一聲又笑了出來說“時間還早,等我回來再做吧,我去去就回了。”張強朝她擺擺手說“這就不用你操心了,你就快去吧。”
婭琴對著母親做了個詭異的開心樣,阿芳瞪了她一眼說“就知道笑,好好在家照顧你爸爸,彆再到處亂跑了。”
斯洛莫娃對阿芳的到來並不感到意外,她猜測在他養好以後會讓他的妻子來這裡,就是因為他在這裡的友人幾乎已經沒有了。
她如平常一樣招呼了阿芳,兩人說了一些循規蹈矩之類的話以後,阿芳就開始不斷地向她傾倒苦水。
斯洛莫娃當時就沒有讚成過他們與科迪洛娃的合作,對於這一點她隻能聳聳肩說“我對此無能為力。”但她絕對沒有料到阿芳的這次到訪的主要目的還是邀請她去她的家中做客,竟然還是張強的主意。斯洛莫娃耐心聽完她真誠的說辭後委婉的說“難得的開心不能因為我的拒絕而給你們帶來不快,乾我們這一行是從不會去客人家中做客的。”阿芳哪裡解得開這其中的幾個意思,滿掛愁容的還說“如果您不去,他又要說我了。”
斯洛莫娃見她不理解她所說的話,又不能對她做出進一步解釋,就找著話問她“你剛才不是說有人告訴你工廠就要解封了嗎?”阿芳就她小聲的說“就是我在警局裡見到的那個。”
斯洛莫娃眯起眼睛問道“那米哈伊警長那次是怎麼說的?”“他是警長?難怪我一直沒有見到過尹弗斯基。不過找他也沒用,他除了……,除了要我拿出五千盧布外就再沒下文了。”
斯洛莫娃不想在她麵前說出那位長官對女人沒有一點興趣的私話話。她沉寂了片刻後給阿芳添加了一些熱牛奶後簡短地說“看來這事應該是真的,尹弗斯基也為他自己所做的一切付了代價。”
阿芳吃驚的問道“怎麼,難道外麵傳出那個老兵所說的話都是真的?”“沒錯。”阿芳注意到了她兩次說到這裡都會從她的眼裡迸發出一股捉摸不透的怨恨,就好像自己在伯力府裡發生了那場讓她永遠也說不出口的無奈與怨恨,而使她無心再欣賞這間清新典雅、風情彆樣的景致,尤其不敢麵對那麵相似的寬大書架。
斯洛莫娃見她這樣還以為她是在控製著自己的興奮情緒,就依然托辭說“這次的教訓不可忘記,以後做事可要格外小心了。”
阿芳回過神來客氣的的對她說“謝謝你,有您這般肯定的說法,他聽了以後一定會發瘋似的高興。”
“是這樣的,”斯洛莫娃在說這句話時明顯是心不在焉的對付,果然,等她再次開口說話時就大不一樣了“想起來了,你說的那位就是萬普利科維奇,沒錯,他是伯力府的人,他是從伏爾加地區剛來到這裡的。”“他真是這麼對我們說的,而且說完就離開了我們,如果是這樣……”她真想上前擁抱斯洛莫娃了,但是她沒有這麼做,而是將身體傾向她又補上一句“他還說,現在不需要認識他。”說罷就把雙手貼在胸前,近如懺悔的信徒在等待著牧師的回答。
斯洛莫娃站起身來麵容冷俊地停留在了她自己所作的那幅深秋景色的牆畫上,不失體麵的說“我也聽到了不少讓人難以相信的消息,但願他說的都是是真話。”她的話音才落,瑪莎推門走了進來,她不知道房間裡有客人,所以在放下的果盤裡隻有兩隻黃燦燦的稀罕物——橘子。
本來她是準備和院長二人說話時享用的,這樣一來她隻能極不情願的留給了她不想見到的客人。
在她們說話的空擋間,阿芳充溢的欣賞著她恰到好處的一身裝束一件加厚並帶有許多縐褶的花邊連體半身裙,外穿一件天藍色呢絨外套,纏在一起的蓬鬆頭發上係著一根稍寬一點的黑色布條,配上一雙不用化妝的灰色大眼睛,看上去和十六七歲的姑娘沒什麼區彆,甜靜迷人的笑魘永遠吸附在她的那張從未有過煩心事的臉蛋上,難怪張強會那麼的……
“你先去吧,我們很快就好了。”斯洛莫娃的話終止了她的浮想聯翩,她急忙起身向小姑娘欠了欠身,而瑪莎隻是朝她看了一眼就走了出去,阿芳是無從知曉瑪莎會是一位最不喜歡她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