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丫傳記!
剛端起茶盞的東平又放下了它說“二娃也這麼說的,說是奔那個叫黑蛋的副官去了,走的時候還特意說‘過上幾天就會回來’的話,後來就……”他把這個過程還原的比較清楚,唯獨沒有提到恒昌和趙福都不喜歡他的姐姐,特彆是她和亞力托夫的結合。
“嗯,他倒是成了有血性的男兒了,”她想了想又問起了東平“你不是說那裡的軍人不和日本人打仗嘛。”“一路上我是沒有見到戰事,不過,再往南一點的情況就不一樣了,聽說黑蛋的部隊就在那裡開始和日本人對著乾了,恒昌也是因為這樣才奔他而去的。”“這孩子,想出頭也不懂得挑個時候,你替我分析分析,我的福兒會不會也學他那樣?”“這個……,那我可說不準,從表麵上看他到像是個挺文靜的小夥子”他隱藏了趙福的真實想法。
“唉,但願不要走他哥哥的路。”阿芳落下雙手,看著正在喝水東平想的很多,遊走地低落情緒讓發出了感慨“你要是能在那裡就好了,你的家鄉離那又不遠,隻可惜家裡沒了親人。”
婭琴一聽媽媽竟然也有與自己相吻合的想法時就假裝責備母親說“誰說那兒沒有親人了,我們家的人和方姨他們不都是他的親人嘛。”這話說的讓兩位長輩的心裡產生出不同的凡響,然而,女人的敏感使阿芳在瞧見東平向女兒投去了與平時毫不相近的目光時,反而加重了她心裡的負擔,反映在臉上的細微變化又完完全全地被婭琴的餘光捕捉到了,但是她看待問題的角度恰恰與母親相反,恐怕這一生也是猜不到的。隻見她蹲下身來輕輕揉捏著母親的手指說“我知道您是在想弟弟他們了,我們不是說好了嘛,等您的身體好轉以後就乘坐大船回去,那時賀叔叔如果改變了想法也許還能和您一起回去呢。”這番話又讓兩位長輩怎麼看也是不一樣的樂意浮現在臉上,阿芳剛才懸著的那顆心也自行回落了,她還想說什麼,東平已先她明顯是在敷衍著“若是逢上枯水季,坐船就更加穩當了。”“好——”阿芳這回是拚了命拉了一個長聲說“我就是在等待有這麼一天。”與此同時,她也挪開了上麵的畫像問了句“這茅草?”東平說“這就是方姨說的寶貝草藥,她說喝了這種草熬出來的湯水興許可以起到抑製尿血的作用,五月以後就能采到了。”“這個方姨”阿芳心存感激。
婭琴不想錯過時機就鼓動著說“我說方姨有本事吧,”然後又試探了東平“賀叔叔,你說我們的人在這裡今天不是攆,明天就是被攆的,你認為我們今後是回去好呢還是繼續留在這裡?”阿芳正好也想聽聽這樣的內容,也把目光投向了他。
這個問題正是東平近來最不好處理的問題,他知道,在她們娘倆麵前無論作出怎樣的回答都將暴露出自身的空虛自契柯夫的離奇死亡、維斯基的行為偏激加之安娜的憑空消失導致他內心的陰影不斷擴大,仿佛又將他扔回到了父親去世那會兒孤零零的處境當中,現在又不被工廠看重,逃避的心態他在冥冥之中也就自然而然地產生了,雖然開始的想法是模糊的,而時至今日他仍然還處在拿不定主意當中,包括剛才的問話,他還是沒法用完整、平靜的思維去考慮這類問題,他不能敞開心扉實話實說,所以他依然沿襲習慣性的模棱兩可說出了“家,總是要回的。”
凝神中的婭琴果斷的判斷出了賀東平的內心走向,心裡盤算著那個決不缺憾的謊言在他身上一定能夠起到作用,她要徹底斬斷他最後的掛念,尋找機會隻是時間而已。
阿芳對他點點頭說“是啊,無論在外漂泊多久,根在哪裡最終還是要回去的。”腦子裡卻想著安娜的走失把他改變了不少。
一個不經意的動作讓阿芳發現畫中的一個不同尋常的地方,又向東平問道“怎麼把方姨給畫躺下了?”“哦,是這樣的,”接下來他就把方姨如何在日本人眼皮子底下救人一命的事一五一十的講述了一遍“隻見她喊了一聲‘癩子’之後就暈了過去。”“啊!”大驚失色的阿芳此時要發出了一聲嘶啞的驚呼,丟棄了畫紙的手也捂在了心口處,嚇的東平和婭琴各自用不同的聲音問道“你怎麼呢?”“媽媽怎麼啦?”阿芳喘著粗氣對他倆擺擺手說“這個……,你們以後就彆再問了”她的話讓東平和婭琴雙手無語。
在客廳裡,波波沁科和波裡科夫倆兄弟見到賀爺爺時少不了問起了兩個舅舅,索菲婭則去了外婆的身邊。
東平告訴他倆“他們都很想你們呀。”“那為什麼不和您一起來這裡?”“嘿嘿嘿,”他笑的很不自然接著繼續解釋“一是路太遠,二嘛,就是他們也有好多好多的事情要做,不好走開的,他們說等你們讀完書時就過來接你們去那裡好好玩一玩”他深知現在和孩子們沒法說出真話。波裡科夫喜歡的拍著手問道“好喔,那時叔叔會和我們一起去嗎?”“會會會,我們一定會一起去的。”東平這回說的就跟真的一樣,哄得孩子們臉上的笑容都和他們的母親沒什麼兩樣了。
在隱隱約約的靈竅中婭琴的對‘我們’這個再熟悉不過的詞語產生了新的不同凡響,正是這種鬼魅般地驅動著她又向前邁進了一步,她既是對孩子也是對東平說道“這以後又要辛苦你們的叔叔了,什麼時候能安下心來不再兩地來回奔波,一心做好自己的事,我想那才是最適合他了。”東平這回沒有完全領會的說“我也有過這樣的想法,看到他們那副認真的勁頭,我倒是樂意幫助他們,可那兒又是民國,又是滿洲國的,糟亂的局勢實在讓人難以定奪。”
“你好像說過‘哪兒的土地不長糧食’這樣的話吧,我們老百姓在哪還不都是一個樣,隻要不打仗,就會和國際歌裡唱的那樣安居樂業。”婭琴的性格從小就比彆的孩子要強,說話做事也是膽大心細,雖然她現在有心鼓動他的叔叔去照顧自己的弟弟,就是越來越覺得像他這樣性格的人應該適合生活在那裡,那裡也需要像他這樣既無魄力還有點小本事的人。
畢竟她對於那裡的社會到底是個什麼樣子心裡確實也是知之甚少,僅從‘真理報’上的描述上看,除了受日本人控製之外,其它方麵和爸爸以前說的也沒什麼兩樣,隻是覺察出有的說法出現了相互抵觸的時候,還是沒有辦法尋找出矛盾的源頭,也如愛人成為烈士一樣。
“不是說他們整天和泥巴打交道嗎?那一定很好玩”小眯眼插上的這句話真是解了大家的圍。
“那好,到時保準讓你玩個夠。”東平在他的小鼻尖上刮了一下,馬上就對著婭琴含笑著說“說起來就是這麼簡單。”
婭琴與母親對看了一眼,故作漫不經心的樣子應答道“反正你不做點事來心裡就不會踏實,我就覺得你應該按照自己的真實意願去做事,僅在這一點上,我想……,傅大叔和方姨就是個不錯的榜樣。”“怪事,他們也希望我留在那裡。”“在我看來一點也不覺得怪,那是因為你人緣好,又有本事,我相信我弟弟一定也是這麼想的,沒錯吧?”東平舒心的笑了,他笑的有些不同尋常。
婭琴抓住這一良好契機邁進一步說“你沒聽米奇先生說嘛,如果不是日本人去了那裡,他還準備在那裡投資建個大廠呢。”
“我如今還是兩手空空的就不能和他擱在一起相比嘍。”
“你怎麼就兩手空空啦,工廠原有的股份裡至少還有屬於你的十分之一大份子吧”這可能是婭琴第三次提到這些了。
婭琴見他沒當回事翻看著孩子們的作業本,就拿孩子說起事來“等他們大以後我也會回去的。”這句話相當湊效,隨著一聲歎息,他開始吐露出“你安娜阿姨的不明消失讓我這心裡總是空落落的,自己有時也說不好自己。”婭琴的口角微微上翹了一下,但是她決不會再和他談起這些起不了作用的空空而侃,而是和忙碌中的劉媽一起去了廚房,丟下的一句話就是“想吃些什麼,還得由你自己說。”。
到了春花爛漫的季節,東平在工廠裡的親和力出現了異常下滑,甚至少有人再與他搭訕,處境變得日趨艱難。
苦惱之餘便去路旁溝壑、山腳水邊尋起畫中的蒿草送給阿芳煎水服用,這麼一來也樂的劉媽多了個愛答話兒的,還不斷在她們母女前後誇獎他為人地道。
急病亂投醫的阿芳就依這樣喝了一陣子過後還真自認身體好了起來,起碼尿血現象得到了有效的抑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