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川話音未落,突然走廊拐角處,樓道口傳來一個女聲。
“柴旭,柴旭你是不是回來了?所長叫你,你現在去三樓一趟。”
這是二樓戶籍辦公室的文員的聲音,柴旭應了一聲之後不好意思地看著李川說道。
“叔,您看,所長叫我,這樣,我等下再去找您,哦對,等下不行,您先幫我把孩子帶到我辦公桌前,這是一個走失的孩子,您幫我好好照顧一下,我馬上回來。”
所長叫他,自然不敢太過於耽誤,他轉頭看著抓住自己胳膊的小女孩兒露出了一個笑臉,溫和地說了一句。
“你去等我,我馬上回來。”
說罷就輕輕掙脫了女孩兒的手,朝著樓道口方向跑去。
“啥?柴旭你在說什麼!?還有,在所裡不要奔跑!!”
李川一邊撓著後脖子,一邊看著柴旭拐進樓道消失不見的身影,納悶兒地說道。
“現在的年輕人,怎麼說話前不著村後不著地的。”
火急火燎地爬樓梯上了三樓,柴旭在所長辦公室門前站好,整理了一下身上的冬執勤服,又將帽子脫下後整理了一下被風吹地有些淩亂的黑發,等他重新戴好帽子,打算敲門的時候,門把手卻突然動了,接著房門被打開。
“趕緊進來。”
朱所長那憨厚敦實的臉出現在他的眼前,應了一聲之後,柴旭立刻走進了辦公室,因為開著暖氣,所以辦公室內十分暖和,這種冷暖溫差讓柴旭感到有些不適。
朱閻給柴旭開門之後又扭動著他那矮胖的身體回到了辦公桌後方,還順便戴上了他那副厚重的黑框眼鏡。
“說說。”
朱閻看著柴旭的臉說道,後者站在門口也不知道是該找地方坐下,還是就這樣站著呢,這辦公室很小,也就容得下一個辦公桌,一張椅子和一個小小的書櫃,在進門的右邊靠牆的地方還擺放著一張有些陳舊的沙發。
柴旭很聰明,雖然朱閻的話沒頭沒腦,但他很清楚,這是讓自己說說下發文件的情況。
“哦,所長,我去過了,也給那屋子的屋主看過文件了,有幾個疑問,首先是關於他們的營業執”
“那他答不答應搬遷。”
朱閻打斷了柴旭,就仿佛柴旭仔細地去發現的那些疑點在他看來都是屁話。
有些想要表現的柴旭等於是被狠狠潑了一盆冷水,雖然有些尷尬,但他也仍然調整好了狀態,將身體又站直了一些回答道。
“嗯,他並不打算和我具體討論搬遷的細節,既沒有同意,也沒有表現出明顯的抗拒,對了所長,他點名要你去和他談,你們是朋友嗎?”
朱閻一臉心事重重的樣子,臉上的肥肉都愁成了一團,聽到柴旭最後那句話,他有些慌亂地拍了拍桌子。
“誰和他是朋友,不像話,還點名讓我去談,你怎麼回事,你救答應了他的要求?”
“沒有,所長,我並沒有明確表明對這件事的態度,我隻是傳達了文件,而且我們警察也沒有權利去乾涉”
啪。
朱閻又拍了拍桌麵,打斷了柴旭的話,兩次被打斷談話的柴旭臉上也沒有表現出不快,隻是安靜的閉上了嘴。
“誰要聽你說這些唉。”
他重重地歎了口氣,隨後起身,麵對著窗戶,看著外麵淅淅瀝瀝的小雨,語重心長地說道。
“小柴,這老宅所處的位置是老城區重建的中心地帶,也就是說,他的這個宅院,是非搬不可的,上頭給咱們的最後期限是在明年3月份,現在已經是11月了,也就是說,還有4個月唉,到現在他還是不願意妥協這可怎麼辦。”
柴旭一頭霧水,這拆遷問題不是城建局的事嗎,怎麼咱們警察跟著這樣瞎參和。
而且這種釘子戶,有的是辦法讓他搬走吧,怎麼這朱所長談到那老宅就一副完全沒轍的樣子呢。
仿佛看出了柴旭的疑惑,朱閻焦急地說道。
“現在這件事已經不僅僅是我的事了城建局,規劃局還有很多地方都盯著他,但是沒有一家有任何辦法,你懂嗎我們如果能”
話說到這裡,朱閻突然閉嘴了,因為他看到柴旭看他的眼神,突然有些輕蔑,這年輕人很聰明,太聰明了,自己隻是稍微點了一下,他就仿佛是已經完全將自己的計劃看穿了一般。
“好了好了,你出去。”
他不耐煩地揮了揮手,柴旭也不打算在這裡多呆下去,連所長都頭疼的問題,自己又怎麼可能解決的了,而且就算解決了,也隻是他朱閻的大功一件,要升官或者是給領導邀功,那都和自己沒有半毛錢乾係。
他朝著朱閻行了一個禮,隨後轉身開門朝外走去。
在關上門的一刻,他聽到了朱閻低聲的呢喃。
“哼,落到平陽的喪家之犬,拽的和什麼似的。”
哐當,柴旭將門合上,輕輕歎了口氣,這是他第一次覺得自己的未來真的很迷茫,從這年近40的所長口中聽到對自己這樣的評價,那以後的日子,還會好過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