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早上天還沒量,約莫著6點左右,這道人立刻跑到了山腳下的一家剛開門的小麵館旁要了一碗素湯麵。
一碗熱湯下肚,他是滿臉的舒暢與滿足。
“昨晚去降妖伏魔,與那惡妖是纏鬥了一晚上之久,這不,剛完事,就來照顧你生意了,老板,你看貧道對你好不好?”
老板看著一隻腳踩在椅子上,吃沒個吃相的道人,他這肚子裡就升起一團無名火,這道人雖然是這真武山的道士,但內裡是個什麼貨色店老板是十分清楚的。
“概不賒賬。”
店老板一邊兒將桌椅板凳都擺在店門口,一邊兒朝道人投了個白眼兒。
被一語中的的道人有些尷尬,他笑了笑,隨即抖了抖拂塵,抹了抹嘴角的油漬,此時看起來又是一副仙風道骨的模樣。
“老板,你看,我與你也是有緣,你這店,開在山腳下,我那道觀,建在後山上,我們算是鄰居,俗話說得好,遠親不如近鄰,您對我這親人一般的近鄰,也該網開一麵吧,再說了,貧道啥時候說過要賒賬了啊,這叫積緣,你我之間的緣越深,對你是隻有好處沒有壞處的,誒,老板,你要作甚啊,你彆衝動啊,你先把擀麵杖放下,咱們有話好好說!”
道人被這五大三粗的老板兩棒子就打出了麵館,末了老板還朝他啐了一口唾沫,惡狠狠地說道。
“趕緊把你之前欠的麵前在這月末給我結了,否則老子上山拆了你的廟!”
道人被打的是連滾帶爬從麵館兒裡蹦躂出來,他揉著屁股,撿起地上的拂塵,沒好氣地回過頭就罵。
“狗日”這話還沒說完,見那高大老板橫眉瞪眼怒目看著自己的時候,道人一下子收了口,同時改為極為小聲的自言自語。
“貧道不與你這般粗人一般見識,連道觀和寺廟都分不清,你拆啊,去把那前山的三壇海會大神廟給拆了去,晦氣!唉,緣淺,福薄啊。”
道人打了個飽嗝兒,似乎並沒有因為被打這一頓而抑鬱,相反,他覺得自己又吃了一頓不要錢的早飯而沾沾自喜。
道人越想越開心,甚至哼起了歌,一搖一擺地就開始登山,朝著自家道觀走去,走到半山腰時還不停對那些早起登山的遊客們笑著打招呼,這些人對這道人倒是彬彬有禮,畢竟是一家道觀的真人,一些信封道教的遊客每天朝前登山,登上之後也會轉由後山真武山下山,路過道觀,也會參拜一二。
“喲?吃了彆人的好處,還在背後咒彆人福薄,你這道人,當真是不講道理啊。”
行在山間,頭頂突然響起了一陣似有似無的說話聲,聲音有些稚嫩,卻滿是譏諷之意,道人哼了一身,甩了甩拂塵,自言自語道。
“關你屁事。”
那頭頂的聲音再次響起。
“咋就不關我事了,你還讓那莽夫來拆我守護的大神廟,豈不是陷我於危難之地嗎?”
“那是他自己蠢,分不清道觀和寺廟,與我何乾,得了得了,你趕緊滾,本座今日心情尚好,但也沒好到和你這小娃娃多費口舌,你家主人真身要是哪天真的下了凡,我自當去參拜。”
那稚嫩的少年音突然朗聲大笑起來。
“不就是被人給揍了嗎,多大點兒事,你本來就不應該去摻和這陸家和典當鋪的糾紛,其實說實話,陸家即便是糾結了那麼多的大能,也不見得就能和典當鋪那位一較高下,你說你又何必去趟這趟渾水,當然,呂也這等廢物就不說了,用來跑腿兒傳話都閒多餘。”
道人身邊的路人見道人自言自語,也有些莫名,但隻因這是真武山的道教真人,他們也沒有說什麼,?已然對道人報以微笑,道人也紛紛點頭回意。
同時,他繼續朝著空氣一般的頭頂說道。
“你懂個屁,若不是我的恩師不知道為何被那陸家牽扯進了其中,我管他個球,不過現在我也算儘力了,對我那老師,也算有了交代,之後發生什麼事,我可隻會隔岸觀火咯。”
說罷,道人伸了個懶腰,大口地呼吸著清晨山間的清新空氣,一股清涼的氣息瞬間充盈了他的全身,感覺昨晚被常子明打出店鋪的那一股氣也逐漸開始消退,此間更加的心性開闊。
腳步也不由地越發輕盈,在路過一處山間平台時,道人駐足停留,看向了平台之上的那一抹小小的身影。
看著那位天還沒亮就開始在平台之間修煉的小道童,道人的臉上十分難得的,出現了一抹欣慰的笑容。
“哈哈哈,大道無常,大道無常啊。”
頭頂的聲音說出最後這句話之後,便是再也沒了動靜,這一方山水,也再一次化為了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