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時笑了笑，和她道過彆，便跟著殷子墨走了。
目送著蘇時和殷子墨離後，時鳶順著走廊另一側的方向徑直走，打算找一處沒的地方待會。
剛繞過一個拐角，就撞見溫書瑩正挽著白錦竹的手臂走過來。
時鳶腳步驟停。
不知道兩此刻在聊什麼，溫書瑩的臉上笑盈盈，白錦竹則是微微蹙著眉，有些心不在焉的樣子。
像是察覺到什麼，白錦竹抬起頭的瞬間，腳步也停在那裡。
四目相對的刹那，空氣仿佛有一瞬間的凝滯。
這樣措不及防的撞見，時鳶神情微怔。
麵前熟悉的麵孔與記憶裡慢慢重疊。
她嘴唇翕動，識輕聲喚道“老師”
話音落，白錦竹也是一愣，她很快便掩住那抹失態，神『色』淺淡疏離。
“時小姐，好久不見。”
這時，溫書瑩看了時鳶一眼，轉頭對白錦竹道“老師，麼過去等您吧，您和時小姐慢慢聊。”
她這番話說溫柔體貼，像是真心的想給她們二留出單獨說話的空間。
溫書瑩的確想儘可能地避時鳶。
從上一次她將裴忌患病的情說出去之後，到現在，裴忌還一點動作都沒有。
溫書瑩並不覺是裴忌大發善心地放過她和季雲笙，他絕不可能是心軟的。
她猜不到裴忌做什麼，也正因如此，她會更害怕，每天都在未知的恐懼過膽戰心驚。
她不敢再賭去了。不管季雲笙接去做什麼，她都不可能再參與。
溫書瑩穩了穩心神，說罷便不做多留，抬腳離了。
一時間，走廊裡隻剩白錦竹和時鳶兩。
看著對麵幾年未見的恩師，時鳶喃喃出聲“老師”
白錦竹微微斂眸，語氣淡而疏離“時小姐彆再這麼叫了，早就已不是你的老師了。”
時鳶雖然早就想象過白錦竹冷漠的態度，此刻心口卻還是一陣抽疼。
她動了動嘴唇，艱難找回自己的聲音“對不起”
沉默片刻，白錦竹又平靜口“你不需向道歉的，你對不起的不是。每個都有選擇自己未來的權利，你說你想演戲，想賺錢，所放棄跳舞。各有誌，理解，所當初也尊重你的選擇。”
時鳶的臉『色』蒼白來，又聽見她道“既然你現在已過上了自己想的生活，也不必糾結於過去了。”
白錦竹頓了頓，似是也覺自己的話說有些重了，緩聲又道“今晚的情很抱歉，steven品行不端，明天就會被星崎解雇。”
“既然沒的話，就先走了。”
說完這句，白錦竹就繞過她離了。
走過轉角，確保身後的看不見了，白錦竹靠在牆上，臉上冷漠的偽裝終於淡去，像是被卸去了渾身的力氣。
她深深舒了口氣，將心裡升起複雜不已的情緒慢慢壓了回去。
直到調整好自己的狀態，確保看不出什麼異樣，白錦竹回到宴會廳裡，走到丈夫陳俊明身邊。
陳俊明一眼看出愛妻興致不高的樣子，切問“出什麼兒了，怎麼看著不太高興。”
白錦竹扯了扯唇角“沒什麼，剛剛遇到時鳶了。”
陳俊明略微思索片刻，想起來了“是你最喜歡的那個生？”
她輕歎一聲“嗯。”
想起什麼，白錦竹皺起眉道“對了老公，那個steven，品不太好，轉總部的還是算了吧，讓他哪來回哪去。”
陳俊明已聽說剛剛發生的了，也心知白錦竹隻是嘴硬心軟，其實心裡一直還是記掛時鳶這個生的。否則也不會趕在今天晚宴前回國，也是為見時鳶一麵。
他安撫地攏住她的肩膀，“放心，知道了。”
走廊儘頭的衛生間裡，一陣不大不小的談話聲傳出來，是兩個女。
一輕笑著道“剛剛看見白錦竹了，臉『色』看著好像不太好看呢。”
嘩嘩的水聲響起，另一答“估計是因為看見時鳶了吧。當初廢了那麼大力氣想培養的苗子，說進娛樂圈就進娛樂圈了。”
“所當初時鳶到底是因為什麼沒跟著白錦竹出國啊？”
“當然是為了錢啊，舞蹈多苦啊。台上一分鐘，台十年功，堅持不去轉行的有多少呢。”
那輕嗤一聲，“嗬，還真是個白眼狼。”
是啊，所有都認為她是為了錢。
時鳶垂眼，唇角慢慢彎起一抹苦澀的笑，聲地抬腳離。
順著會場的小門出去，是一座酒店裡建的花園，看不見什麼。
時鳶放心地找了處長椅坐，晚風有些涼，她沒穿外套，隻能靠環抱著手臂取暖。
今晚的月亮很圓，月光柔和朦朧，時鳶仰頭望著，漸漸出了神。
也許是因為今晚見到了白錦竹，她又想起了很多從前的。
在沒有發生那些前，時鳶一直覺，她是會跳一輩子舞的。
而白錦竹，則是那個可將她帶到更大舞台的，也是她此生最感激的之一。
當時時鳶還是18歲的年紀，『奶』『奶』沒照顧，她離不了南潯。
拜了白錦竹為師後，白錦竹幫她報名了一場時鳶從前根不敢想的國際賽，甚至為了幫她糾正動作，不惜推掉了許多工作，留在南潯整整一個月。
獲獎的那天，台的掌聲震耳欲聾，時鳶站在台上，手裡抱著花，眼前的視線逐漸被淚水模糊。
身上所有受過的所有傷痛，流過的淚，仿佛在那一刻都找到了答案。
白錦竹緊緊擁抱著她，亦是熱淚盈眶，十分動容。
她動作溫柔地擦掉時鳶眼角流的淚，目光愛憐地望著她，眼裡滿是欣慰。
“時鳶，你答應老師，永遠不因為外界的誘『惑』而停止跳舞。”
“你是老師見過最有天賦的，隻一直堅持去，一定會在這條路上走很遠很遠的，把古典舞發揚光大。老師相信你。”
時鳶眼眶濕熱，一比一重地點頭“會的，老師。”
白錦竹望著她，笑溫柔。
畫麵一轉，變成了她和白錦竹道彆的那天。
是她食言了，當初她親口答應老師的，她都沒有做到。
“老師，對不起。不能和您一起去美國了。”
她頓了，慢慢地說“想去演戲。”
白錦竹不可置信地看著她“為什麼？你很需錢嗎？”
時鳶閉了閉眼，藏起眼底所有掙紮的情緒，咬著牙將心裡提前準備好的說辭說出來。
她苦笑著“不止是因為這個老師，跳舞太累了。”
時鳶永遠都會記那天白錦竹望著她的眼神。
臨走之前，白錦竹隻對她說了一句話。
“時鳶，你太讓老師失望了。”
她知道，白錦竹那天很難過，很失望，甚至不惜與她斷絕師生係，後都不再往來。
老師是該恨她的。
至於今天再見，白錦竹對她的態度，時鳶也不外。
如果那天，她和老師說了實話，老師一定會更難過的。
她不是不想跳了，而是不能跳了。可她不能說。
有的情，少一個知道，也許就能少一份痛苦。
可直到今天，看見曾亦師亦母的，麵對她時的疏離冷漠，時鳶的眼眶還是會止不住地發酸。
月『色』，她獨自一的身影孤單又寂寥，被月光扯出一抹長長的影子。
忽然，時鳶放在身旁的手機響了。
是裴忌打來的。
看見屏幕上跳躍的號碼，時鳶的心口忽然跳了。
她壓那陣複雜的情緒，然後接起他的電話。
低沉熟悉的嗓音措不及防地入耳。
“晚宴結束了嗎？”
在外麵呆了半天，其實時鳶也不知道結束了沒有。
她含糊地應“結束了”
一刻，就聽見男低聲說“出來，在外麵。”
時鳶一怔，訥訥地問“你已回來了嗎？”
“嗯。”
她握著手機的手驀地緊了緊，複雜的情緒在心口肆忌憚地衝撞起來。
短暫的沉默後，時鳶忽然起身，腳步飛快地往出口的方向走。
身上的裙擺有些長，她穿著高跟鞋，一隻手提著裙擺，一步走比一步快，到最後甚至已跑了起來。
會場的門口的台階很長，她步並作兩步，早就沒了女明星的端莊。
直到看見台階站著的那道身影時，心臟像是被密密麻麻的藤蔓盤踞而上，緊緊收縮，讓時鳶的腦根做不思考。
她再也忍不住，直直衝進了他的懷裡。
裴忌還沒等來及反應，識張雙臂，穩穩接住了她。
落進那個熟悉而溫暖的懷抱裡時，心裡壓抑著的委屈就怎麼也止不住了。
從晚上被糾纏灑酒，再到被恩師冷待，積壓了一晚上的情緒都因為此刻他的突然出現，潰不成軍。
她深吸一口氣，想把眼眶裡打轉的眼淚忍回去。
察覺到她的狀態不太對，裴忌的眸『色』驀地沉來，神情陰沉嚇。
“誰欺負你了？”
時鳶的嗓音發澀“沒有隻是”
她頓了，環抱著他的手臂收更緊“想你了。”
話音落，他身形一僵，剛剛眼裡翻卷的風暴瞬間被克製了回去，心也軟一塌糊塗。
她的聲音悶悶的，像隻在外麵受了欺負的小貓似的，聽心疼。
他顯然沒信她的話，掌心輕輕撫過她的後腦勺，帶著些安撫的味。
裴忌似是有些奈地輕歎了聲，“離幾天，又挨欺負了。”
她『舔』了『舔』乾澀的唇瓣，慢慢鬆抱著他的手。
“真的沒什麼”
時鳶覺自己好像已養成了一個習慣，不管心裡有多難受，多委屈，她都能努力裝出一副若其的樣子。
她不能說自己痛，因為這樣的話，愛她的會更痛。
所她撒謊。
一刻，男脫身上的外套，裹在她身上。
衣服還沾染著他身上的溫度，熟悉的氣息四麵八方地包裹上來，阻擋住凜冽的寒風，突然讓時鳶忽然生出了一種名為安心的感覺。
用外套把她裹緊後，裴忌微低頭，目光直直看著她，銳利仿佛能夠看穿她的一切偽裝。
他忽然低聲道“時鳶，說沒說過，你一點都不會撒謊。”
對上他漆黑深邃的眼，時鳶驀地一怔。
裴忌垂眸望著她，眉眼奈，抬手輕捏了捏她的臉頰。
他的嗓音低而清冽，融在晚風裡，在她的耳畔格外清晰，每個字都仿佛重重敲在了她的心上。
“你不告訴，怎麼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