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至今仍能夠記起那個波瀾壯闊的夢境。
她在一幅叫做沉睡森林的油畫中憑著感覺找到了一扇巨大而莊嚴的門,她找到了鑰匙並打開這扇門之後,開始有了特彆奇怪的感覺,她的思路一天比一天清晰,身體五感卻在慢慢喪失。此時此刻,她仍想不通具現化的夢中物這種超能是怎麼回事,隻能很冷靜的思考著死亡。
她似乎越來越累,從那夢境之後已經過去了好幾天。她覺得自己又要睡了,和這個世界越發格格不入,並且更加依賴夢境,她每次睡著都不知道是否還能醒來。
她在夢裡徘徊,這夢境之中的風景絕美,如同仙境,是一片荒蕪人煙的神秘森林,森林的中心又一湖的水。
她能輕鬆的在湖中漫步,因為是自己的夢境所以好像沒有那麼多的限製,很多東西憑感覺想想就能夠實現,比如飛起來,比如在水上行走,比如潛入水中甚至可以自由呼吸……
“若是能帶母親來這裡看看就好了。”她喃喃道。此時有楓葉旋轉著飛下來,在水麵上打出漣漪的波紋,她看的異常清晰。
自從上次沉睡之後,她退化的五感好像十倍百倍的反還於這夢境之身。夢境中的她五感敏感到誇張,水的律動、葉的舒張、根的汲取,甚至……自然的心跳她全部都能感受得到。
葉子慢慢沉入湖中,她能清楚的感受到這個離開樹枝即將逝去的生命。
“隻能孤單的死在這裡……嗎?好像沒什麼其他辦法了呢。”她想著。
父親是畫家卻去世的早,也許是這個原因,她自小性格孤僻,很少和人接觸,母親含辛茹苦把她拉扯長大,幾乎除了睡覺吃飯,所有的時間都在上班。她不想再給母親造成多餘的麻煩,就連自己無端生出的這場怪病也沒敢告訴母親。
“最終還是得拋下母親,就這樣孤單的死去嗎?”她想著母親還是不甘心的哭了,淚水順著溫潤如玉的臉頰滑落,在湖水上打出清脆的聲音。
突然遠處樹木叢中有“唰唰唰唰“的聲音,那聲音由弱而強、由遠及近,雖然極為輕巧,卻越發清晰。
她很吃驚,在夢境之中,除了自己和輕微的風,細弱的波紋,還從未出現過其他的大動靜,就連上次見到一個隱隱有著悸動著巨大氣息的大門都感到意外和親切。
“最近好像越來越怪了呢。”她邊想著邊循著樹木唰唰之聲望去。
一道黑影突然從樹叢之中躥出,她定睛一看,有一個少年正飛快的向她奔跑,這奔跑比她見到的任何人都要快。
這少年的腳上附著著木頭,木頭上有少量的藤蔓,木紋處散發著輕微的綠光,這木頭已經改變了少年腳的形狀。此時的腳……從結構上講,更像是羚羊之蹄的結構。
“並且……這雙腳,是有生命的。”她看的真切,感受的更為真切。
“喂~”男孩從老遠就喊著,他並沒有停止奔跑,像是被什麼差不多速度的東西追著,不敢有絲毫鬆懈。
男孩越跑越近,她隱隱看到男孩腳下有黑色的東西在翻湧,如同無限拉伸的影子。
男孩雙手置於胸前,跑的似乎有些接不上氣,嘴裡念念有詞道“紙條、紙條、紙條、紙條!”這一係列奇怪的舉動讓她極為詫異,突然男孩的手中砰地一聲,竟真的憑空多出一張紙條!
這是怎麼回事?她從詫異升級為震驚,本以為完全在自己掌控的夢境之中竟也跳出這麼奇怪的難以理解又琢磨不透的東西。
男孩很快跑到了她的跟前,在路過的瞬間將紙條塞到她的手中,同一瞬間,地麵上的黑影也快速襲來,卻繞過了她,她感受到帶有一股奇異的吸力輕微的寒冷一閃而逝。
然後男孩飛快轉向另一個方向。黑色的影子如同海浪般伸縮而去。
“任務完成!”男孩用儘最後一絲力氣大叫一聲,然後跳向空中,表情輕鬆。
男孩在空中並沒有跳出多高,就被那追上來黑影的影子包裹、吞噬,蠕動幾下咕咚咽下,像是完成了某個任務似的,從剛才來的方向極速伸縮回去,消失不見。
她回想著男孩表情坦然,似乎比她知道更多這些怪事的根源。
她打開紙條,上麵寫著一行字喲!朋友。
她醒了過來,像是發現了新大陸一樣興奮的不行,她的手裡握著一張紙,是夢裡的那張,歪歪扭扭的一行字讓她的眼神逐漸明亮。
有希望、有希望!說不定,我還有活下去的方法!
天已經蒙蒙亮,朋友兩個字如同黎明的光,驅走黑暗,帶來希望和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