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煬帝楊廣就是其中佼佼者。
隋煬帝二征高麗失敗,如果能承認錯誤,改弦易轍,休養生息,隋朝未必會亡國。
太皇太後不擔心朱祁鎮處理不了朝政,就擔心,朱祁鎮死不認錯,一意孤行。漢武帝還有棄輪台詔。
如果能讓朱祁鎮知道犯錯之後,該怎麼辦?太皇太後寧願付出很多代價。
隻要朱祁鎮能做到這一點,太皇太後也就放心了。
隻是太皇太後隨即一想,暗道“這不是皇帝一直以來的訴求?”
皇帝想做事,太皇太後一直都明白的。一心為於謙找了一個順天知府的位置,不就是想做事嗎?
雖然,順天知府不幸附都,頭上不知道有多少個婆婆,但是有皇帝支持的順天知府,權力還是很大的。
太皇太後微微一笑,說道“於卿好口舌。”
於謙連忙行禮說道“太皇太後謬讚。”
太皇太後說道“你的意思我明白了,皇帝想在順天府內做些什麼,我一概都準了。不過,於卿,你是天下大才,皇帝拿你當將來內閣首輔來用。你也不要辜負皇帝的期望。”
“教會皇帝這天下到底是什麼樣子的。一味阿諛奉承,非大臣之體。”
於謙行禮說道“臣定然一力勸導陛下為聖明天子。”
太皇太後點點頭,他同意也有一部分,看在於謙的份上。
太皇太後一輩子不知道見過了多少人。對很多人,隻需看上幾眼,就能將他的性情,揣測出幾分。
太皇太後看著於謙,有幾分社稷臣的架勢。絕非小人。將來什麼樣子,還要觀察。皇帝身邊有這樣一個人,是有益無害。
太皇太後說道“於謙是今年春闈的房師?”
於謙說道“正是。”
所謂房師,就是同考官,因為科舉是分房閱卷,想要上榜,必須要放房師推薦出來。才能列入名單,被主考官閱卷。
太皇太後說道“三月之後,皇帝如果出宮,我答應了,不過必須向我報備,並且金英一定要在身邊伺候。”
“每月隻能一次而已。”
“外麵不能露出一點風聲,如果有消息傳出來,於謙,你是知道。”
於謙咬著牙,說道“請太皇太後放心,陛下有事,臣提人頭來見。”
說實話,於謙不希望皇帝多出宮。
倒不是於謙覺得皇帝在宮中好掌控,而是於謙覺得皇帝太小了一點。萬一有一個閃失,他擔待不起。
隻是太皇太後已經開口了。於謙怎麼能不答應。
太皇太後隨即打發於謙離開了。
太皇太後看著於謙離開之後,心中微微一歎,站在涼亭邊上,看著波瀾不驚的水麵,以及水麵下麵,遊來遊去的錦鯉。
心中暗道“而今的朝廷就好像是這水麵一般,波瀾不驚,天下太平,但是這下麵到底有多少暗流,誰能知道?誰會知道。”
“知道的裝不知道,不知道的更是肆意張狂。”
“或許,大明朝真需要一個能做事的皇帝。”
太皇太後的眼睛不瞎,在內閣,五軍都督府,乃至江南,太皇太後都有足夠的眼線。很多事情,都是瞞不過太皇太後的。
隻是麵對衛所有逃兵,府縣有逃民,太祖皇帝視為治國之本的黃冊,變成一紙空文,完全不能信。
這些情況,太皇太後未必不知道。
隻是有些事情太皇太後也不知道該怎麼下手,牽一發而動全身。而且太皇太後畢竟不是皇帝,權威也不足。讓楊士奇等人,刷新吏治,整頓軍伍。這固然不是治本之策。
但是卻也是太皇太後唯一能想到的辦法了。
真因為如此,太皇太後對朱祁鎮大動乾戈的想法,才如此反對。朱祁鎮骨子裡有一股折騰的勁,早就被太皇太後看在眼裡了。
他日朱祁鎮掌管天下大權,少不了大大折騰一番。隻是而今太皇太後也無可奈何了。
隻能希望於謙能讓朱祁鎮沉穩一點,治大國如烹小鮮,是輕不得,也重不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