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景弘甚至明確的說明了一點,那就是施二姐是靠不住的。
所以這一次,代表施家來的,不是施二姐的人,而施濟孫的長子,施長恨。
為了舊港宣慰使的位置,施濟孫與施二姐完完全全的鬨翻了。所以這才為自己的兒子取了這樣一個名字。
也是王景弘出馬,派出人手,才找到這個關鍵人手。
想要讓舊港成為大明在南洋的釘子。就必須對舊港進行一次換血。
施二姐入鄉隨俗的政策,不能說不對,最少為施家與跟隨施家的漢人一個很好的前程,不將希望寄予國內支持,與當地土著融合,數代之後,就是本地的高門貴姓,至於是不是記著自己是漢人,這並不重要。
但是讓施家成為大明插在南洋的釘子。
彆的不說,就如曆史上下西洋中斷,施家怎麼辦?跟隨施家數萬漢人百姓怎麼辦?即便而今朱祁鎮有意重開南洋。但是如此,對舊港也未必是好事情。
作為大明在南洋的飛地。恐怕就成為焦點所在。
即便將來,大明真能將南洋並入版圖之中,卻不知道幾才大戰之後的事情了。倒是施家還存在不存在的,尚在兩可之間。
朱祁鎮得到這個消息之後,好一陣子才按捺住心思。他自然要見一下,這個施長恨行不行。
如果實在不行,舊港局勢無法挽回,隻能放棄了。
待以後再說了。
雖然這個以後,很有可能就是幾十年之後了。
接見外國使臣這樣的事情,自有禮部來辦,唯有施長恨被禮部安頓下來之後,當日就被錦衣衛接入宮中。
朱祁鎮很快就看到了施長恨。
他本來以為這位施長恨,家世也不能算錯,施家畢竟是舊港的土皇帝。但是這施長恨也算得是含著金鑰匙出生的。
怎麼看也該是細皮嫩肉的。
但是而今看來,卻大大不同。
施長恨是一個矮壯的漢子。雖然穿著一身錦衣,但是卻沒有一點富貴的氣質,卻有一種草莽的感覺。眼角還一道疤痕。
甚至在施長恨進殿的時候,朱祁鎮感受到身邊李大川的身體微微一動,卻是有一點緊張了。
他立即意思到,這施長恨估計不是善茬。最少手上有條性命。
朱祁鎮說道“施卿看來,不是久在舊港。”
施長恨聲音有一點福建口音,還好官話說得還不錯,僅僅是有一點口音而已,他說道“臣父在,二姑成為舊港宣慰使,就鬱鬱而終。臣少在舊港,為三佛齊人所欺,殺人奪船,帶著父親舊部三百人,縱橫海上,做沒本錢的買賣。”
此言一出,不僅僅李大川緊張了,連王振也暗暗埋怨,王景弘做的什麼事情,居然讓一個海盜來見陛下。
隻是朱祁鎮卻暗暗叫好,王景弘太明白他的心思。
舊港這個位置上,即便派一個狀元過去,未必能守得住,但是施長恨在海盜之中摔打出來的人物,或許沒有什麼忠義,但是有能力在南洋的環境之中,站穩腳跟。
朱祁鎮笑道“卿倒是很坦誠。”
施長恨說道“王公公派人對我說,我如果一輩子想在海上,什麼也不用說了,但是如果想奪回舊港家業,就來見陛下。”
“聖明無過陛下,臣自然不敢隱瞞。”
朱祁鎮說道“????你對舊港了解嗎?”
施長恨說道“臣從小在舊港長大,而今也有不少親朋在舊港。”
朱祁鎮說道“那麼舊港行事如何?”
說起彆的事情,施長恨或許不知道,但是對舊港,他太明白不過了,說道“舊港雖然好,除非朝廷再下西洋,否則四五年之後,就不是朝廷之地了。”
朱祁鎮對這一點,自然是知道。不過仍舊問道“此話怎麼說?”他本以為施長恨要說施二姐如何如何,但是萬萬沒有想到,施長恨說出一大篇文章,直接說到了舊港為什麼會這樣的根源之上。讓朱祁鎮刮目相看。也是之前,王景弘的奏疏之中,也沒有提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