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祁鎮想了想,對王振說道“將其他支持出兵的奏折,全部貼上節略,等朕回來看。”
王振立即說道“是。”
下麵支持出兵的奏疏,最少有幾百本。朱祁鎮自然不會一一都看過。他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那就是去見太皇太後。
畢竟而今真正決定朝廷大事的,還是太皇太後。
太皇太後未必想為了麓川大動乾戈。
朱祁鎮做如此想,也就將楊榮的奏疏與何文淵的奏疏一並帶上去了。
到了慈寧宮,朱祁鎮見太皇太後躺在躺椅之上,一晃一晃的,眼皮垂下來,似乎已經睡著了。
太皇太後似乎老得特彆快。
歲月似乎在他身上加速流過。
在數年之前,太皇太後還行走如風,根本不用人攙扶,但是而今太皇太後的精神大不如前,身邊一根拐杖,也成為身前常備的物件。
這似乎也是太皇太後有意將朱祁鎮推上前台的原因之一。
“娘娘,娘娘。”朱祁鎮半跪在太皇太後的躺椅前麵。小聲說道。
太皇太後口中咕嘟一聲,這才睜開眼睛,見了朱祁鎮說道“皇帝,你來了。”
朱祁鎮說道“正是孫兒。”
太皇太後說道“你做得不錯,有幾分靜氣了。卻是我老了,想的有些差了。”
朱祁鎮知道太皇太後所言,乃是他在南海子並沒有回來,而是正常狩獵完了之後,才回來這一件事情。
“都是娘娘教得好。”朱祁鎮笑道。
太皇太後說道“小馬屁精。”太皇太後從躺椅上站起來,朱祁鎮立即攙扶著,如果剛剛開始,朱祁鎮攙扶太皇太後,還是虛虛攙扶,不過是做個樣子而已,但是而今他卻能感受到太皇太後身上的重量。
太皇太後真的老了。
朱祁鎮攙扶太皇太後,小步向前走,太皇太後一邊走一邊說道“你來是為了麓川一事吧。”
朱祁鎮說道“娘娘英明,這一件事情,總要是內閣六部五軍都督府都察院都到,到底該有一個什麼章程,還請娘娘示下。”
正如一些人說的,會議越大,很難有一個統一的決定。很多決定都是大會之前已經決定的。
大會上不過是統一思想而已。
太皇太後歎息一聲,說道“皇帝啊,我是不是錯了,我不過是想太太平平過日子,這不好嗎?韃子也就罷了,畢竟是世仇,但是麓川又是怎麼回事?”
“還讓不讓人安安分分過日子了。”
朱祁鎮說道“娘娘,麓川也是世仇。”
太皇太後有些詫異,說道“有嗎?”
朱祁鎮不得不將麓川的由來全部說了出來,朱祁鎮說道“黔寧王大破任思發之父,將麓川分為十幾個土司。而今任思發而今想重振家業。”
太皇太後已經到了大殿之中,坐在交椅之上,這才說道“想起來了,黔寧王定邊之戰,打得就是他家啊。”
朱祁鎮有些哭笑不得,也不知道太皇太後是真不記得了,還是從來沒有將麓川當一回事。
太皇太後說道“而今想不打都不行了,下麵的人都是什麼章程。”
朱祁鎮隨即將楊榮與何文淵的奏疏抵上去。
太皇太後眼睛也有些花了,不耐煩看,讓朱祁鎮讀。
朱祁鎮將兩封奏疏都讀了。太皇太後沉默了一會兒說道“皇帝,你是什麼意思?”
朱祁鎮說道“孫兒其實不想打的,畢竟我朝大敵乃是瓦刺,孫兒不同意任何從九邊調兵的舉動。乃至於京營。但是指望南方的衛所,恐怕不能平麓川。”
“這是兩難。”
太皇太後說道“你覺得何文淵說的怎麼樣?”
朱祁鎮心中暗道“果然,太皇太後還是喜歡何文淵的辦法。”這就是朱祁鎮將何文淵的奏疏拿來的原因所在。
他覺得這一封奏疏要比楊榮的奏疏更合太皇太後的心意。朱祁鎮歎息一聲,說道“孫兒也知道何大人的辦法似乎好一點,隻是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