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於謙卻不一樣,於謙身邊也有不少順天府的衙役。
於謙幾乎一刻不停,傳令下去。讓下麵的人怎麼處理各種情況,有的房子不行了,就乾脆讓百姓暫住寺廟。為了排水流暢,清查所有排水溝,派人冒雨清理。
如是等等。
隻是於謙雖然有治水大權,但是有些事情,還是他做不了的。
於謙來到朱祁鎮身邊,說道“陛下,臣麾下隻有衙役幫閒數百。即便五軍兵馬司,錦衣衛等處幫忙,這樣的情況也不夠。”
朱祁鎮說道“是要動用京營嗎?”
於謙說道“是。”
朱祁鎮說道“傳令成國公掌管,派各部出營,協助清理京師水道。”
於謙立即說道“臣代京師百姓,謝過陛下。臣這就去大營。”
朱祁鎮立即明白,京營之中可是有不少驕兵悍將。於謙自己的身份未必能壓得住他們,如果單單傳令過去,即便有聖旨,未必能讓這些大兵聽話。
於謙隻能自己過去。
“隻是臣有一言,陛下身負天下之重,要保重身體為上。城中情況陛下也都看了,該回去了。”於謙說道。
朱祁鎮聽了,也明白,他即便在外麵巡視又如何,能幫什麼忙嗎?甚至還有大批人手保護他。
說不定,還幫了倒忙。
朱祁鎮說道“朕知道,隻是於先生,朕一直長在深宮之中,不知道民間疾苦,卻不知道各地報上的水災,就如此嗎?”
朱祁鎮看來,北京城之中情況,已經相當難看了。
很多坊市都不能住人,甚至京城之中,好多寺廟都人滿為患了。
於謙沉默了一會兒,說道“陛下,北京水災其實比不上黃河水患,京師不過是因為排水不暢,內澇而已。”
“即便不管它,隻需個晴天,這水位也退了下去。但是開封城,卻有不知道多少次洪水圍城。”
“百姓被洪濤吞沒,天地之大,似乎沒有一寸乾燥的土地,北京與之相比,不過是小巫見大巫而已。”
“每年報上來的水災,都要比這裡重。”
朱祁鎮一時間愣神了,說道“於先生去吧。”
於謙連忙告退。
朱祁鎮戰在城頭之上,看著北京城之中的一道道變成河流的街道。一時間無言。
太皇太後一直說百姓在水深火熱之中,而今看來,如何不是水深火熱,一場水災,在朱祁鎮看來,最少要淹死千餘人之多。
但是在於謙看來,還是尋常之事。
每年各地都有報災的,要麼是北方,要麼是南方。
總會有的。
朱祁鎮早已習慣了。
大明地域寬闊,有些地方水旱不調,也是正常的情況。
但是他從來沒有深想過,那些在題本之中普普通通的文字後麵代表著什麼?
是不知道多少條人命。
一時間,朱祁鎮對自己對外擴張的計劃,也開始懷疑起來。
大明百姓每年都有不知道多少,掙紮在死亡線之上,在這樣的情況下,還想與瓦刺大戰,不顧百姓生死,勝瓦刺也沒有多少利益?
這樣做,真的合適嗎?
不過,隨即朱祁鎮就又想回來了。
兩國之間的大戰,卻不是朱祁鎮想不打就不打的。如果沒有脫歡之死,說不定就是二三年之間的事情了。
而兵災乃是比天災更加恐怖的存在。
朱祁鎮隻覺得自己肩膀之上,一瞬間有千斤重擔,之前這擔子乃是太皇太後扛著,他不覺得怎麼樣。
此刻這擔子落在他身上,卻覺得吃力之極。
忽然朱祁鎮聽到了腳步聲,有一個衙役焦急的跑了上來,遠遠的看朱祁鎮身邊沒有發現於謙,立即轉身就準備走。
朱祁鎮對王振說道“去問問,到底出了什麼事情?”
王振立即過去,幾句話將事情問清楚了,立即回來對朱祁鎮說道“有人私自建宅,堵塞了水道,衙役上門要求將水道讓出,他不但不讓,反而毆打衙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