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在這個時候,大明在貴州的存在大概就幾個衛所而已,似乎連一座正經的縣城都沒有。大量糧食轉運,都要靠土司幫忙。
甚至貴州最重要的驛道,也是土司幫忙開辟的。
不能說這些土司,不值得信任。
隻是在這樣的情況之下,將糧道的寄希望於土司,是相當愚蠢的。
所以,襄王再不南下,估計就趕不到南京,與王驥大軍彙合了。
太皇太後一心想讓襄王在軍中混一個資曆,不就是想讓他長一點本事,好應對將來的挑戰。即便是一個監軍的名分,也是費了好大名聲爭取過來的。
所以,襄王也不想放棄。
太皇太後心中再不舍,也不得不放襄王離開了。
太皇太後知道自己的身體,也明白襄王這一去恐怕,母子兩人再也沒有相見之日了。
本想僅僅送襄王出宮,隻是心中實在不舍。但是太皇太後也知道自己的身份,如果她出城送襄王的話,就有一些太過格了。
襄王畢竟是王爺,不管是以太皇太後送一個王爺,還是以母親送幼子,都不是太合適的。
隻是太皇太後心中母子天性,如何能斷了。
朱祁鎮隻能陪著太皇太後微服出來,將襄王送出宣武門外。
此刻北京城外城還沒有修建,宣武門外有不少地方,都是當初元大都街道。但是這些地方,在這一次大水之中損失不小。
似乎還沒有恢複往昔的繁華。
數百鐵騎護持之下。
朱祁鎮一身便裝,攙扶著太皇太後。
襄王一身鎧甲,頭帶頭盔,翻身下馬,幾步跪在了太皇太後的麵前,一手抱著鐵盔,一手支撐地方,連連扣頭,說道;“母親,兒去了。”
一直保持莊嚴的太皇太後,此刻也繃不住了,雙手抱起襄王,捧著襄王的臉,看著而今已經滿臉胡須的襄王,依然好像對一個小孩子說道“這是你選的路,你不要後悔便是了。而今你既然選了這一條路,就要走到地。”
“雖然我很想你,但是今後,我決計不想見到你,因為麓川即便大勝,善後的事情也需要幾年,這這期間,隻有你戰敗了,才會回來。”
“但是你如果在襄陽當一個富貴閒人,我什麼也不會說,但是你既然決定了去麓川,那麼麓川就是你這一脈的根基所在。”
“麓川在,你活,麓川失,你死。”
“記住了沒有。一旦麓川不守,我希望聽見你的死訊,而不是你跑回來。朱家沒有這樣不孝子孫。”
襄王聽了,也是淚流滿麵,說道“兒子明白,既然選了這一條路,兒子寧死,也不敗壞祖上名聲。”
朱祁鎮聽了,心中暗自愧疚。心中想得卻是曆史上的正統皇帝。
如果沒有他的穿越,正統作為明代最窩囊的一個皇帝。如果太皇太後泉下有知,可能就被氣活了過來。
即便是南明的皇帝,弘光被俘,還在大殿上力斥錢謙益。隆武,紹武被殺,萬曆也沒有投降,唯獨他為瓦刺大軍帶路。
可謂不孝之極。
朱祁鎮雖然他知道,自己不是曆史上的正統皇帝。但是此刻也覺得麵上不好看。隻是他相信,這樣的事情,將來決計不會發生。
太皇太後與襄王母子兩人抱頭痛哭。
朱祁鎮看看天色,覺得天色不早了,小聲說道;“娘娘,三叔,已經不早了,三叔還要趕路的。”
太皇太後這才放開襄王。
襄王又磕了好幾個頭,這才翻身上馬。帶著朱祁鎮派給他三百騎兵護衛,一口氣跑遠了。
連回頭都不敢。
襄王似乎擔心,自己隻要一回頭,就舍不得了離開了。
襄王很明白,太皇太後為什麼說這數年?因為太皇太後感覺,自己活不了幾年了。
這一彆,不僅僅是生離,也是死彆了。
太皇太後看著襄王離開的方向,似乎一瞬間老了許多。整個人的精氣神,也跟隨襄王走了不少。
“娘娘,該走了。”朱祁鎮小聲的說道。
此刻天邊已經翻滾著暮色,太陽距離西山也不過數指了。
太皇太後這才說道“走吧。”
朱祁鎮攙扶住太皇太後上了馬車,就要回去。忽然朱祁鎮眼睛看到一輛熟悉的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