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秉語氣淡淡的好像是什麼都沒有,道“沒有了。”
片刻之後,其他人都散去了。李秉單獨留下來看著陳監。
陳監道“李兄沒事的,不就是千把兩銀子嗎?”
在陳監想來,國子監祭酒權力不大,但也算是高官,總不能因為千餘兩怎麼樣吧?
李秉道“如果剛剛李兄認了,就是一千四百九十兩的事情,而今卻不是了。”
陳監有些不明白,道“李兄,怎麼了?”
李秉道“你知道,剛剛刑部馬尚書記下來的是什麼?”李秉不等陳監話,就道“國子監祭酒陳監,自命清白,被胥吏玩弄於鼓掌之中,為人所欺,不以為恥,反以為榮。”
陳監一聽,隻覺得腦子嗡的一聲。大腦之中,好像有不知道多少麵鑼鼓一下子敲響了。
陳監自然有政治敏感性的,單單千把兩銀子,將他怎麼樣?不僅僅不合常理,也不會讓人信服的。
但是馬士權擬定的這個罪名,卻足夠讓他罷官了。
貪汙與無能兩個罪名,那一個更重一點,還真不好。
官員本身就有監督胥吏的責任,也就是,陳監作為國子監的主官。他本身就有監督胥吏不讓他們犯錯的責任。
再加上他的政治傾向。
其實大明中樞的胥吏改革是最早展開,這一項改革,最早可以到於謙在順府任上,推行的改革,之後各個部分陸陸續續都開始改革了。
但是國子監卻一直沒有,原因很簡單。
國子監出身的學子,與各家學校的學生是處於競爭關係的。
一般來,改革的吏員,都要將出身學校的生員出任,但是國子監自然不想讓這些人來任職,於是都拒絕了。
國子監重要也重要,不重要也不重要,朱祁鎮也沒有硬催。畢竟國子監也沒有多少事情。
國子監的吏員也沒有什麼油水。
這一件事情就耽擱下來了。
而今卻是朱祁鎮新帳舊帳一起算了。
陳監自然感受到不妙,立即跪倒在地麵之上,道“李兄救我。”
李秉長歎一聲,道“而今,我哪裡管得了此事,總就要在皇帝麵前分的,我隻能我儘量。”
李秉的預測很準確。
在之後的會議之上,李秉建議對陳監從輕發落,刑部尚書馬士權強烈反對,而東廠牛玉直接了,這一件事情要稟報陛下。
李秉對這一件事情是沒有絲毫的掌控權。
國子監案就如此直入大內之中。對於李秉與陳監來,剩下的事情隻能等了。
朱祁鎮並不是立即批這些奏疏的。
最近他很忙。
他剛剛勾絕了四百七十多人。
以大明的慣例,都是秋決。而今日不顧季節殺人,要殺的人自然不是尋常人,就是滿俊一門再加上從逆的頭目。
吳瑾醞釀了一個月左右,等大炮到來之後,以大炮猛擊之,並親自壓陣,督促滿俊所部的降軍猛攻。
後退則解斬。
跟隨滿俊在居延起兵的舊部有不少被俘虜了,在明軍大軍環視之下,以火炮為先導撲城,依然死傷慘重。
在石頭堡之下,屍體層層疊疊,幾乎堆積成了斜坡,一連攻了七日,戰死俘虜近萬人,這才打通進城的道路。
隻是殺紅了眼,城中一萬多人,隻有幾千人活下來。
對於剩下的人,軍官全部挑了出來,就是這四百七十人,一並斬立決,其餘的幾千人,都發配到西域軍前效力。
想來能活下來多少人,也是一個未知數。
這種殘酷的處決,並不是朱祁鎮的命令,而是內閣擬定了。
對於反叛者,大明文官從來不吝殺戮的。
隻是朱祁鎮實在沒有赦免的理由,畢竟滿俊所做所為,讓多少人死去,就不去了,單單他給大明帶領的戰略困境,是殺他多少次,都不能挽回過來。
還好,滿俊之亂終於解決了,前後不過六個月而已。可謂神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