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南海子的皇家彆院,維持這些建築本身就要花費很多人力物力。
裡裡外外的太監宮女,也是要給錢的。
再加上宮中妃子,皇後,乃至給群臣的賞賜,有些宮廷大宴的開銷,這種種算在一起的素質。
朱祁鎮自己的衣食住行,真要算起來,也不過每年一兩萬兩而已。
對於普通人來,是一個很大的數字,但是對皇帝來,不過是最基本維持體麵的費用。
彆的不,就是衣服。
皇帝什麼時候,什麼氣,需要穿什麼衣服。一年二十四節氣,很多衣服隻穿一兩次,就不能穿,每年都要有新的。
而且很多衣服,特彆是龍袍,一件龍袍不材料,什麼金絲銀線,但是時間,就要二三千個工時。
所謂衣無縫,就是龍袍上麵根本沒有縫紉的地方,都是直接從織布機上織出來的。
可想花費。
這個規矩,朱祁鎮已經消減很多了。隻留了四季常服而已。
所以真要算起來朱祁鎮的花費,比起江南某些富戶每年的花費都高不了多少。
而且另外一個原因,讓宮樣流行的原因。
就是劉定之改革的采購製度。
之前宮裡要什麼,都二十四監衙門下麵有各種廠用來生產,但是這種官製的工廠,根本跟不上時代變化。
而劉定之改革之後。大明宮廷之中想要什麼,都是京城各大商賈撲賣,宮裡在撲賣價格上加上一成,然後采購。
這加上一成,乃是太祖皇帝當年定下的規矩。
就是為了不傷民,宮裡買東西,都是在市價上加一成。隻是後來這就形同虛設了。
而今也是如此。
撲賣的時候,誰不將這一成加在成本之中。這些事情,朱祁鎮自然不管的,卻是皇後在管。
皇後對這些事情,還是挺上心的,好像是每一個女人都購物欲,另外就是維持自己的賢德之名了。
不讓下麵人欺壓百姓。
故而有皇後的監督,這種采購之中,從來是給下麵的商賈足夠的利潤。
但是後來他們發現,皇室采購的廣告效果,讓更多商賈寧肯賠本,也要拿下宮裡的單子,可以從其他銷售之中找回了利潤。
於是,依附宮中所需產生了很多宮樣。
但是即便如此,蘇州蘇樣也完全不懼宮樣,甚至比宮樣的影響力更大一些,甚至很多宮樣的供貨商,本身就是蘇州商人。
這是從古玩,到家具,從絲綢,到衣服樣式,從各種紙,到書畫,書籍等等,各方麵完完全全的時尚中心。
有很多工匠,時代相稱一門手藝,可以是精益求精。根本就到了藝術品的高度。
所以,如果鬆江是因為時代的擴張,抓住了棉布業的極大的需求,而快速成長出來的,但是蘇州,就是一個全方麵各個方麵都有自己的特色,從最低蠶繭,絲綢,木製家具等產業,還有那種讓人一擲千金。尚求不得的名家精品。
所謂人間堂的蘇杭,決計不是白給的。
這一切的一切,讓人有一種紙醉金迷,不似人間的繁華。
陳鉞越越興奮,似乎將蘇州如此繁華,都當成了自己的政績,要給王恕來聽。
隻是王恕心中卻越發不喜歡蘇州了。
不是蘇州不好,而是蘇州太好了。
但是這種太好,與今年甘陝大震,朝廷掏空了國庫賑災,還有很多地方力有不逮,無數百姓隻能離開家鄉,跋涉數百裡,隻為有一口飯吃。
甚至有不知道多少死在地震之中,官府根本沒有數字統計,隻有在渡過這個災年之後,從新入冊之後,才能估算出到底有多少人死了,多少人不在朝廷的黃冊之中。
陝西與河南的流民從各個到底進入湖廣,寧肯在鄖陽的深山老林之中,與猛獸為伴,隻求一口飯吃。
這種各種情況,王恕或親眼所見,比如鄖陽的事情,他是赴京的時候,專門繞道去看看。有些事情,是他有所耳聞,比如陝西大震的事情。
這一切的一切,與蘇州的繁華,都有極其鮮明的對比。
這讓王恕心中怎麼能放下。
蘇州的富庶固然沒有錯,但是甘陝百姓想活下去,就有什麼錯了嗎?
這樣一來,就越發了王恕此行的決心,江南的商稅如果沒有幾百萬兩,不需要朝廷,在他這裡就交代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