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恕暗中佩服太子不徇私情。
卻不知道太子在目送王恕上船離開之後,說是臨時起意去遊覽紫金山。在紫金山深處一個涼亭之中,一個人正在這裡等待太子。
不是彆人,正是汪直。
汪直離開緬甸的時間要早的很,他並不是與太子一起回來了,說是回北京安置宅院田畝,並將家人安置在京師。到了京師不久,就病了,說是身上一身傷勢,都是征戰多年的老毛病了。這在武將之中,也算是常有的事情。
畢竟朱祁鎮朝中的將領,有相當大一部分都是從底層殺上來的,乃是衝陣猛將,隻是人在河邊走,那有不濕鞋。但凡這樣的將領,看上去強壯,其實都是滿身傷病,年紀輕輕就臥病在船的也有。
最典型的是楊信,與石彪齊名的將領。死的時候不過四十多歲,按理說正當壯年。
如果楊信在的話,王越就當避他一頭。
所以汪直在北京養病,也不被人懷疑。
沒有人知道,他其實在北京僅僅待了一個月左右,就來到鬆江府。在鬆江府,今日三十,明日五十,將太子的三千私兵,利用冼家的渠道,零敲碎打的從南洋轉移到了江南。並在朱祁鎮到南京之後,陸續隱藏在南京附近。
汪直行禮道“臣拜見殿下。”
太子一把抓住汪直的手說道“不需要叫我滇西,就叫姐夫吧。”
此刻太子正是用汪直的時候,自然要給汪直一些期盼。一句姐夫,言下之意,卻是許諾讓汪妃為後。
畢竟,以大明的禮法。妃子的弟弟,是沒有資格叫皇帝姐夫的,有資格叫姐夫的,隻有皇後的弟弟。
汪直聽了這一句,心頭頓時一熱。
他是被姐姐一手帶大的,且不說他與太子之間,已經密不可分,單單是為了姐姐的皇後位置,他也要拚一把。
汪直微微低頭,說道“姐夫。”
太子說道“好。說正事吧,我的時間不多。這一次準備做什麼,你也知道了吧。”
汪直說道“知道。”豈能不知道,事情已經是圖窮匕見的時候,如果汪直還不知道就太傻了。他說道“姐夫不用說為什麼,隻需下令便是,不管是什麼命令,我無所不從。”
太子說道“好,直入皇宮,孤要在南京登基。術業有專攻,這一件事情,孤拜托你了。”
太子已經做了很多準備了。
他準備一旦政變成功,就將南洋十幾萬大軍儘數調入南京,並遷都南京。並將太孫等人從北京遷到南京來。他是不會殺朱祁鎮。畢竟他還不想弑父。也沒有弑父的必要,寫在史書上的事情,不過是朱祁鎮南巡江南,車馬勞頓,突發疾病,隻能在南京靜養,不得移動。然後在南京內禪,太子在南京登基。
畢竟,他太清楚父皇在北京的底蘊有多深。
而他的根基地,都在南方。在南京他能掌控住父皇,但是在北京,卻是萬萬不可能的。
他也無意大做殺戮。隻需奉朱祁鎮為太上皇而已。
當然了。這他的最理想狀態,如果一切不順利的話,太子還有其他預案。不管怎麼說,太子就是太子,他對天下有天然的君臣名分。即便動蕩一段時間,他也有信心能夠鞏固天下局麵。
汪直說道“謹受命。”他隨即從懷裡掏出一個卷軸來。並在涼亭的石頭桌子上鋪開,指著地圖上的幾壞陰影說道“南京人口百萬,太祖時有五道城牆,可謂固若金湯。而今駐軍並不多,有長江水師一部,大約萬人,就在燕子磯,大勝關一帶。”
“這些軍隊都在城外,不會影響城中大局。可以忽略不計。”
“有京營萬餘人,分彆駐守在南京各個城門處。分散駐紮。速戰速決的話,他們一時間也集結不起來來。”
“最擔心的反而是陛下身邊的侍衛人馬,由中軍馬永統領,越有三個營,一萬五千人上下,不過他們的布防地區,就是整個紫禁城城,紫禁城城地方廣大,具體到每一個城門,人馬並不是太多。”
“這才是我們的致勝之機。”
“除卻這些之外,還有注意的人,有南京留守衙門之中有巡檢三千人,不過,都沒有甲胄火器,不過是穿街走巷,抓雞攆狗之輩,不足為慮,還有錦衣衛南京千戶所,這是一個大千戶所,說是千戶,其實具體人數最少有兩千人。錦衣衛衙門倒是有甲胄。隻是他們平日也不會用,錦衣衛最讓人擔心的,不是武力,而是他們對消息的掌控程度。”、
“最後一個要擔心的,就是魏國公府,魏國公府不僅僅是南京京營駐軍的首領,魏國公在南京的潛勢力之大,決計不容小窺,我估計魏國公府之中的家將,最少有千餘之數,都是可以上戰場的精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