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記憶卡!
此刻有誰在世上某處哭,無緣無故在世上哭,在哭我。
此刻有誰夜間在某處笑,無緣無故在夜間笑,在笑我。
此刻有誰再世上某處走,無緣無故在世上走,走向我。
此刻有誰再世上某處死,無緣無故在世上死,望著我
——羅輝
有很長一段時間,羅輝都忘不了吳劍鋒臨死前的眼神,散光收縮的瞳孔像黎明前的黑夜,絕望的徹底,卻隱隱夾雜著一絲期盼與轉機。羅輝不知道吳劍鋒在期盼什麼,可心中隱隱有種預感,吳劍鋒還會回來,他還要帶走一些東西才能徹底安息。
也因吳劍鋒的死,羅輝被陳老狠狠臭罵一頓,這個人太關鍵了,很多秘密和賬務往來都由他親自處理,吳劍鋒死掉,有些事便石沉大海,再難追查。
最終還是從孟建偉,陸一帆和幾位高級經理嘴裡,包括湖龍的幾處明顯違規建築,才逮捕了濱海人大主任吳人龍,政法委書記李愛國,分管國土資源,房管局的常務副市長易安峰。經中紀委的證據,常委會研究後,決定取消三人一切職務,開除黨籍,並交由司法機關處理。
一瞬間,所有的目的似乎都達成了,吳劍鋒死了,吳人龍,李愛國不出意外,也要在監獄裡過下半輩子,還有誰?羅輝茫然四顧,當初的那些刻骨仇恨屈辱還有哪些沒報,還需要做些什麼,自言自語的過程中,羅輝突然發現仇恨對他的生活其實早已超出了本身的意味,更像是支撐著自己走下去的動力,一個給自己安慰的目標,沒有了它,羅輝第一次感到無所適從,不知道自己該乾什麼,能乾什麼,做這些又有什麼意義。一連幾個禮拜,腦子沒半點頭緒,人似行屍走肉,生活,僅僅是活著而已。
星期天,子墨早早打來電話說有重要事商量,不好推辭,羅輝隻能到喜來登酒店,輕車熟路來到六層豪華總統套間,吊燈明亮,客廳一圓桌豐盛菜肴,羅輝敲門進來,看著跟子墨聊的火熱,坐在椅上三十五六,個頭不高的陌生男子,眉頭微皺。
吳煒!你不認識了?子墨見到羅輝,起身親熱的拉著吳煒胳膊,臉上難得浮現純真笑容“才從國外進修回來,以前就跟著我爸,這次下派,現在是濱海市的副市長,以後專門負責東城改造這一塊。
羅輝心中咯噔一下,親熱握手笑道“怪不得這麼眼熟,是吳煒哥啊,很多年沒見,變化太大了。
吳煒也笑容和煦“要不是子墨說,我也不認識你了,羅輝,你現在成熟了不少。
嗯,不是成熟了,是老了!羅輝開起玩笑“來了東洲沒睡過一天好覺。
吳煒用熱毛巾擦手,沉聲道“我來了,你擔子就會輕些了,陳伯叫我來就是為了改造,東城我仔細看了一下資料,也去實地調研,改造進度還是太慢,到現在還在口頭和紙麵上停留,這樣不行。
羅輝解釋道“還是牽扯了太多問題,各方麵利益錯綜複雜,加上前陣子濱海官場震蕩,所以拖了下來。
這下就好了!吳煒握著筷子,看了眼羅輝“儘快打開一個缺口,讓大家看到政府的決心和手腕。
我全力支持!宋茜俏臉帶笑,分彆給吳煒和羅輝碗裡夾菜“湖龍現在已經理清的差不多了,我從銀行貸款完成了收購,名字也改成墨彩地產,東城改造趕快開始,我這新公司還要運轉呢。
你還沒賺夠!吳煒疼愛的看著宋茜,揶揄道“我可打聽過,湖龍在東洲也是數得上的名企,起碼價值二十多個億,就算出了問題,它手裡的存地也能值個五六億,你就以兩億收購了,還不知足。
那都是死的!宋茜臉現隱憂“公司資產被凍結了大半個月,經理進去了六七個,現金流少的可憐,地全都壓給銀行,靠信貸過日子。
陷進去了吧!吳煒怪笑不止。
你還笑,反正我不管,你們兩個,一個是主管東城的副市長,一個是直通我老爸的秘書,必須給我幾塊好地。
羅輝有心推辭道“湖龍不是已經有設計方案了嗎,前期也做了很多工作,可以給吳煒哥先看一下。
不了,不了!見子墨真要拿圖紙,吳煒趕忙擺手“我現在主要任何還是拆遷,上麵下死任務了,過年前一期拆遷必須完成。等拆完了,招標應該才開始,不急呢,那些大標,可有的等。
好吧!子墨語氣略帶失望,她明白,麵對東城這塊流油肥肉,競爭激烈,誰都難給自己一個保證。
吳煒夾了口菜,柔聲安慰道“早做準備,我這兒不用擔心,其它各方麵好好疏通一下,第一期拆遷主要是危房和棚戶,我準備兩個月就清理掉。
兩個月?羅輝握著筷子的手一顫,驚訝道,這部分人員起碼有六七萬,麵積占了東城一半,因沒有統一單位組織,拆遷難度最大。
怎麼了?吳煒不屑的瞅了眼羅輝,麵色冷硬“在這樣拖下去,每天都是在浪費錢,而且毫無意義。為了公共利益,效率優先,政府必須要強勢,拖拖拉拉的,更讓那幫拆遷戶覺得有利可圖,沒有一點強硬手腕,改造一輩子都辦不成。
按照目前拆了去新區,還要補一筆價格不菲的差價,羅輝很清楚,這是東城住戶根本無法接受的條件,所以小心勸道“怕引起民眾太強的抵製,你也知道,現在這些小老百姓,不是以前了,財產觀念都很強。目前,補償方麵還不太合理,正在調研,跟中央方麵也在申請撥款。
我看這個賠償就夠了,去新區,有新房暖氣,政府給完善公共措施,還要什麼,拆遷成本如果太大,以後建設的費用從哪裡來,總不能讓整個東洲上千萬人為十幾萬拆遷戶來買單吧,羅輝!吳煒語氣嚴肅,一字一句教訓道“社會的發展不能因為10的抵製而影響90的人的生活,這是我絕不允許的,在這個問題必須強勢。
可是!羅輝剛想說話,卻被子墨拉住胳膊,頻使眼色,笑著緩和道“彆說了,好好吃飯,以後飯桌上不談公事,煩得很。
聞言,二人咽下爭執話語,低頭吃飯,可觀念上一道深不見底的裂痕已然出現。羅輝明白,湖龍地產和其背後的人倒下,讓陳老已經肆無忌憚,吳煒的態度就是他的直接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