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在安史之亂前,杜預敢上這麼一篇表,不用皇帝親自出馬,光是禦史們就會炸了鍋,群起攻之,杜預必被罵出翔來。
你算什麼東西?敢這麼大言不慚?說什麼“侍衛之臣不懈予內,忠誌之士忘身於外?”
但!
如今朝廷之上,聽到杜預說這兩句,竟然沒有一個臣子,包括範相站出來,大罵杜預不夠格的!
因杜預剛剛平定安史之亂,斬殺了安祿山史思明,為大唐立下不世奇勳!
特彆是他孤身一人,出使虎狼之國秦國,創造奇跡讓秦國出兵援助大唐,他無兵無將,守衛滁州、牽製擊敗叛軍主力,又孤身入關,救援潼關,再以書生意氣,帶兵平叛打回長安···
一係列神操作,為杜預贏得了巨大的名聲,更塑造了“忠誌之士”人設和“忘身於外”光輝形象——每次大戰,他都是雖千萬人吾往矣,一人單刀匹馬參戰,舍生忘死、逆轉乾坤,這樣的人如果還不算忠誌之士、忘身於外,那什麼人有資格呢?
杜預以自己平安史之亂的實際行動,斬殺安史兩賊的赫赫戰功,旗幟鮮明地示範了什麼叫“侍衛之臣不懈予內,忠誌之士忘身於外”。
說白了,杜預有資格、有資本教訓皇帝,哪怕爹味十足,皇帝你也隻好聽著!
誰讓老子一直在給你擦屁股,擎天保架之功,保全了你大唐江山?
皇帝一口老血,險些噴在地上。
鬱悶地胸臆之中,一股憤懣之氣,簡直要爆炸。
想要嘲諷,卻無從吐起。
杜預繼續居高臨下,一本正經,教訓皇帝:“誠宜開張聖聽,以光先帝遺德,恢弘誌士之氣,不宜妄自菲薄,引喻失義,以塞忠諫之路也。”
皇帝氣炸了肺!
馬德,你過分了!
你這當著天下人的麵,爹味十足教訓我要廣開言路,不異與指著鼻子,罵朕是昏君啊?
你說“誠宜”是什麼意思?
勸我開張聖聽是幾個意思?
還不是罵我閉塞言路、不肯納諫嗎?
你說“不宜”,它又是幾個意思?
妄自菲薄,引喻失義,這不就是在影射朕定力不足,膽氣不夠,聽說叛軍打來,就馬上感到絕望、提桶跑路?率先放棄長安,逃亡金陵嗎?
在皇帝聽來,杜預說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都在當眾天下罵自己!
雖然每一句話,都語重心長,但皇帝聽起來卻如此刺耳、如此難受。
朕當皇帝這麼多年了,連太後都不敢這麼當麵指摘朕的過失,你一個連功名都沒考上的舉人,哪來的自信和膽量,敢在天下人麵前侃侃而談,讓我要這樣,不要那樣?
你在教我做事?
皇帝鬱悶想殺人。
如果表文隻是一般地申述廣開言路的意義,平平道來,對一個昏聵愚鈍的君主來說,顯然是不會有多大觸動的。杜預將是否廣開言路,從關係國家存亡的角度來談,從關係忠於先帝的高度來說,使人聞之驚心,思之動心。
這就很有力度了。
你不廣開言路,聽我的忠言逆耳,你就是昏君!就是逆子!就是斷送李唐江山的罪人。
太後噗嗤一樂,看向皇帝精彩無比的臉色,淡淡道:“嗯,雖然杜預說的有點直白,但一片忠君愛國拳拳之心,情真意切,語言樸實,令人感動。”
群臣,終於撈到了一個內涵皇帝的機會。
平素,他們不敢影射皇帝,唯恐皇帝心情不好,把他們拖出去砍了。
但如今杜預給皇帝上【出師表】,一本正經的教訓皇帝,他們憋了一肚子火,也終於找到了發泄之處。
各種陰陽怪氣,各種內涵段子。
“嗯,臣也覺得,這篇文章寫的好哇。”
“千古文章,老臣之心。”
“文章好不好,看才氣就知道。文淵閣將這篇文章,定位鎮國之文,這裡麵說的,便自然字字珠璣。”
“皇上,從安史之亂看來,我朝行政治國,多有不妥之處啊。”
“良藥苦口利於病,忠言逆耳利於行。皇上還是要有容人之量,納諫之心啊。”
這些臣子家裡都在長安,卻被草包皇帝連累,不得不倉皇出逃,很多家人都來不及逃走,留在長安中。
他們怎麼會對皇帝沒有怨言?
皇帝你之前那麼自信,拍著胸脯收拾安祿山保證沒問題,結果仗一打起來,你把大唐底褲都輸光了,跑得比誰都快,這戰績怎麼服眾?
聽著百官陰陽怪氣的內涵自己,皇帝氣得鼻子都歪了。
好啊。
你們對朕,原來這麼不滿?
一個個都反了是吧?
杜預聲音,響徹大唐每一寸角落,句句都在數落皇帝執政的過失與昏庸無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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