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有所悟——這赫然是一把剝皮刀。
長生教,乃是經常需要活人、活物獻祭的宗教。供奉的長生天乃是一代妖神,最喜歡宰殺活物生靈、人牲人殉獻祭。
士匄聽說,新鮮而強大或者純潔的靈魂,能最大限度取悅長生天,讓他賜予蒙元草原的主人(可汗)最大的武運、或者賜福。
大薩滿迫不及待,剛拿到林星河,這就“驗貨”了。
他手法嫻熟,庖丁解牛般,又在布口袋上一口氣紮了17刀。
布口袋中的女人,早已血流如注,將布口袋染紅。
一股刺鼻的腥氣,透過布口袋,傳入了在座各位的口鼻中,令人聞之欲嘔。
連中行樂、士匄這等陰險凶人,都禁不住皺眉,為血祭的殘酷打動。
大薩滿冷笑道“活物獻祭之前,需要放光身上的血。”
“要取七竅玲瓏心,更要放光血。”
“長生天,不喜歡帶血的獻祭品,會汙染祭品的品質。”
“彆看我紮了18刀,但沒有一個時辰,她死不了。”
“這就跟做河魨的道理一樣。”
“河魨鮮美,但血有毒。”
“高明的河魨師傅,必須趁著河魨還活著,就將它體內的血放光。如果它死了,血還
沒放光,這條河魨就隻能丟掉了。因體內毒血已經凝固,吃了會毒死人。”
中行樂、士匄聽著他將殺人剝皮、放血挖心,說的如此風輕雲淡、甚至充滿儀式感和藝術感,都心中不寒而栗,生出一陣陣雞皮疙瘩。
他們逆種文人殺人,是職業,是工作。
但大薩滿殺人,卻是樂趣,是愛好,是藝術。
中行樂苦笑,拍馬屁道“所謂知之者不如好之者,好之者不如樂之者。聽大薩滿傳授祭品放血心得,我等慚愧無地。佩服啊佩服。”
士匄更是諛詞如潮“這祭品,乃是杜預之妻。杜預殺了赤術王子和吐穀王子,多次擊敗蒙元軍隊,乃長生天的大敵。大薩滿您已獨門手法,將他心愛妻子獻祭,更挖出七竅玲瓏心,長生天一定會神顏大悅,賜福與蒙元和大汗的。”
大薩滿卻恍如沒聽見,石頭般冷硬,一動不動,等待著布口袋中的女人血液流光、停止掙紮,那眼神幽幽、癡迷耐心的程度,猶如一位老饕在給剛剛捕獲、鮮美無比的黃河大鯉魚放血,等待美味端上桌般虔誠、熱切。
這一等,便是足足半個時辰。
這麼長時間,中行樂和士匄想要動彈一下,都不敢。
一大幫逆種文人,陪著大薩滿老頭在黃河上吹冷風,卻不敢有絲毫怨言。
終於。
布口袋停住了顫抖。
裡麵的女人,血液流乾了。
大薩滿老神在在,碎碎念“長生天,偉大的長生天
,至高無上的神明。我將以這女人的七竅玲瓏心,獻給您,請您享用祭品。並給我們神諭。您的子民望眼欲穿、虔誠地期待著您指明前路。”
眾人正在眼巴巴看著,突然黃河上冷風乍起!
不知何時,月亮早已被烏雲遮蔽,伸手不見五指,黑漆漆對麵不見人。
一道如怨如訴、如泣如慕的哽咽聲,從寬闊的黃河河麵上吹拂而來,似是風聲,又似水鬼哭泣。
士匄等人,不寒而栗,深深懊悔自己前來。
這長生天、太邪門了。
這大薩滿,太恐怖了。
一道恐怖無比的強大威壓,籠在眾人頭上,壓得眾人喘不過氣來。
大薩滿原本就佝僂的身子,似乎更是在千斤重擔、泰山壓頂之下,彎的更深了,臉上皺紋更苦了。
但他臉上卻不怒反喜,且是從未遇過的狂喜。
那種狂喜神色,仿佛我在佛前苦苦求了幾千年的舔狗,突然撞見佛祖開恩,在眼前現身一般,狂熱中兼具狂喜。
“我,我的神明!”
“長生天!”
“您總算回應我的祈禱了。”
“我蒙元子民,已經等待期待太久太久了。”
中行樂、士匄急忙跪下。
哪怕是他們,也知道這黃河上的鬼風,並不是鬼打牆,也不是黃河水鬼索命,而是···
長生天,妖神的意誌降臨!
這可是喜出望外。
因長生天,已然足有上千年,沒有回應過任何祈禱、獻祭,更沒有給與大薩滿任何正麵的反饋。
哪怕一絲一毫的反
饋,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