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傲然一指,會館大堂上。
“各位,請看!”
眾人抬頭看去。
隻見滁州會館上,一字排開,竟然有數百個報帖。
一張報帖上寫道:“捷報貴府老爺範諱成大高中鄉試第七名亞元。京報連登黃甲。”
另一張報帖上寫道:“捷報貴府老爺曹諱進高中鄉試二甲第二十七名。京報連登黃甲。”
這些喜帖報貼,密密麻麻,數不清楚。
“看到沒有?”
瘦館長傲氣衝天,冷笑連連:“我滁州會館住宿的學子,到今天已經考中了200多個舉人、進士。”
“我不是跟你吹牛。”
“我這雙眼,看人賊準!”
“有沒有富貴之氣、大官之命的,我看一眼麵相就知道。”
“凡是那天庭飽滿、地閣方圓、滿麵紅光、紫氣衝天者,我一看就知道。”
館長對王倫一臉阿諛奉承道:“唯有王公子這樣的貴人,才有希望能高中狀元,為我滁州會館增光添彩。”
他又鄙夷掃一眼杜預等人:“這些窮酸,簡直不要太多,若都來接待他們,我滁州會館豈不變成丐幫,再說又中不了,隻是白吃白喝,白費銀子而已。我難道不要向出錢的鄉紳富賈交代嗎?”
館長緊緊傍著王倫,因他認定——背靠太後做大樹的王倫,是不可能在考試中吃虧的。
王家,那是什麼人家?
當今太後、皇後都是王家出身
。
可謂紅得發紫,紫的發黑啊。
自己平時做夢都巴結不上王公子,可王公子要考試,卻落腳在自己的滁州會館。
這不是天賜良機嗎?
他早早就將天字甲號房騰出來,熏香、換被,連文房四寶都是高價換的文珍,就等著小心伺候王倫大駕。
當然,烏衣會的各位士人,也都安排在天字號房中。
這麼安排,自然沒有寒門士子住的地方,也沒有銀兩夥食再供應他們,乾脆拒之門外。
橫豎這些寒門,也基本考不上,自己隻要巴結好權貴就好,何愁不能飛黃騰達?
宋佳霖氣得發抖,怒道:“感情你剛才說沒有房間,都是騙我們的?天字號房不是都空著嗎?他們是學子,我們也是學子,我們來的還早,憑什麼隻接待他們不接待我們?”
麻杆館長一翻白眼,冷笑道:“我是這滁州會館館長,我說有,那便有,我說沒有就沒有。你管得著?”
王倫原本看不上此地環境,想要去住更奢華之客棧,但一聽說館長要趕走杜預,將自己作上賓,頓時生出興趣,冷笑道:“杜案首,真不湊巧啊。那我就當仁不讓,在這裡住下了?”
他假裝沉吟,對館長道:“其實,你也不一定非要趕走他們。雖沒有住處,不過住柴房也是可以的。”
烏衣會眾人,哄堂大笑。
人人都在嘲諷杜預。
所謂迎高踩低,人之本性。
杜預在一片嘲諷聲中,卻麵色平靜,看眾人猶如
跳梁小醜。
“你們!”
宋佳霖怒道:“你們狗眼看人低。”
“狗眼?哈哈,我這雙眼睛,看人最準。”
瘦館長冷笑道:“我說你們考不上,你們就一定考不上。”
“天上這麼多雲,你知道哪一片下雨啊?”
馮勇冷冷道:“何以見得,我們一定考不上?”
“哈哈,急了,他急了。就衝你們這心眼,比針眼還小,就注定不可能考得上。”
館長為了嘲諷眾秀才,竟然不知從哪裡拿出一根銀針,掐著針眼,對馮勇一陣嘲諷:“我作出這安排,自然有我的道理,你們這些層次不夠的寒門士子,在一旁聽著就可以。不是你們能知道的。”
杜預看著寒光四射的針,心中一動。
他也覺得,這瘦館長將自己拒之門外,除了一門心思巴結王倫以外,似乎彆有隱情。
一般會館的館長,迎來送往多了,基本情商都在線的。
哪怕沒有了天字房間,至少安排個普通房間不為過吧?
為何一定要得罪自己這些寒門?
正如馮勇不忿說的,你怎麼知道天上哪片雲彩下雨?
萬一這些人考上了,豈不是要收拾你這羞辱過的館長?
杜預目光一瞥,已經看到遠處一個人影。
賈璉。
杜預了然。
原來如此。
從一踏上金陵,他就總覺得有人在跟蹤自己。
原來,是賈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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