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認輸,天無絕人之路,我自然指給你一條生路。”
納蘭珠一臉悲天憫人,半聖氣度,慈悲為懷。
實際上,他偷換概念,“指給一條生路”,卻沒有說不毀滅你的文宮。生路,也就是苟且偷生之路。
杜預文宮廢了逃出去,還不是要麵對李林甫的口蜜腹劍、殺人滅口?左右都是死。
隻是如此看起來,哪怕事後調查,也是納蘭半聖見獵心喜、提點後輩,給他最高難度考驗,試圖讓他走封聖之路。
這本就是最高禮遇。
我欣賞他,肯定他,覺得他能過去,才如此考驗。誰想到他挺不過去?文宮碎了,難道怪我?
頂多算我看走了眼,看錯了人,一聲歎息罷了。
彆人隻會覺得,杜預才情不夠,卻無法責備納蘭珠的抉擇。
杜預笑了笑:“沒什麼。半聖的厚愛,學生心存感激,隻是半聖不惜犧牲自己,成全在下,我實在無以為報,感激涕零。”
“好說。嗯?什麼犧牲自我?”
納蘭珠沒回味過來:“你什麼意思?”
杜預笑了笑:“我的意思是···半聖就永遠留在這裡吧。”
“因為你逼我,出王炸!”
“我本不想這麼早拋出這首詩,想要留著做大殺器,滅殺彆人的。”
“但既然半聖如此心切,那就說不得,隻好留給你了。”
杜預端起酒杯金樽,一指天空中的一輪明月,淡淡道:“明月幾時有?”
他此言一出口,十國之中,便回蕩著一模一樣
的數據。
“明月幾時有?”
中唐、東齊、南楚、西秦、北漢、吳、越、蜀、宋、蒙元···
聖元大陸,十國大地,億兆人口,百萬城池。
原本,人人還沉浸在納蘭珠的“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時”那優美悠遠意境之中,卻驟然聽到了杜預的聲音。
“明月幾時有?”
人人愕然,抬頭看天。
人間,此時也是一片月。
大唐,首都,長安。
長安一片月,萬民仰頭看。
“這,是杜案首的聲音?”
“杜案首,又在聯詩了?”
“方才半聖的【望月懷遠】,我以為杜案首早已認輸,想不到還有後招?”
“這,這詩詞能從遙遠書山學海,傳到長安,本身就說明···”
“鎮國詩!至少鎮國。”
“我看,鎮國都不止。”
滁州,田洪鳳衝出學府,愕然望月。
他能從月中,看到杜預的影子。
“不可思議!”
“杜預竟然奔書山、赴學海,如此大的變化?”
“與半聖聯詩,你來我往,名篇輩出,絲毫不落下風?”
“半聖乃是傳天下詩句,這首詞,莫非真的能傳天下?”
“那···”
“杜預···”
田洪鳳不敢想那畫麵該有多美?
自己一介普通進士,教出一個杜鎮國,已經名傳天下,有傳聞自己很快被皇帝召回京師,升遷禮部,為右侍郎。
禮部,乃是六部之首!
聖人言:“國之大事,唯祀與戎。”
祭祀與戰爭,才配得上大事。而祭祀、教化,就是禮部職責。
大唐更有規矩,非翰
林不入禮部,非禮部不入內閣,非內閣不入宰輔。
禮部,是宰輔的搖籃,必經之路。
而如今,杜預竟然又又又搞出新的幺蛾子,將黑馬進行到底?
這是要··傳天下的氣勢?
因為分明十國之中,都聽得清清楚楚啊喂。
事實確實如此。
大唐,長安。
皇帝都坐不住了,愕然抬頭看天、看月。
“杜,愛卿?”
百官麵麵相覷,一片死寂。
杜預隻是一介秀才,連舉人都沒考上呢,憑什麼被皇帝稱為“愛卿”?要是平時,馬上就會跳出無數磕頭蟲,痛哭流涕,力諫皇上不要因愛施恩,賞罰臧否,不宜異同,以絕天下士子幸進之路。
老子熬了幾十年,窮經皓首,才熬了個六品官,憑什麼杜預一個秀才,就能火箭般上位?
可惜,他們被杜預接二連三震驚,三觀儘碎,連皇帝脫口而出的杜愛卿,都無力反駁、無暇計較了。
杜預的聲音,徐徐傳來。
“把酒問青天!”
像如此明月幾時能有?我拿著酒杯遙問蒼天。
才氣,油然。
皓月當空、親人千裡、孤高曠遠。
炸裂!
船上氣氛,相當炸裂!
納蘭珠滿臉錯愕,臉色大變。
因他光是聽了這開頭的兩句,就意識到···
自己大錯特錯!
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
此詞上片望月,既懷超宜興致,高接混茫,而又腳踏實地,自具雅量。
區區一個秀才,哪裡來的如此雅量高致?胸懷天下?森羅萬象?
“明月幾時有?”
這個問題問得很有意思,好像是在追溯明月的起源、宇宙的起源;又好像是在驚歎造化的巧妙。
把酒問青天,更是展現杜預豪放蒼涼、入聖氣度,豪放性格、不凡氣魄、不羈灑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