淚灼劍!
“豈有此理,什麼人竟敢如此膽大。”憤怒中的丞相一拍桌案,像是想到了什麼,說“難道賢侄護送的就是那勾結敵軍的亂臣賊子!”
“不,此人隻是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吳統領說到這裡,腦袋裡不禁浮現出在雪地中遠去的弱小身影。繼續說道“正是這名少年無意中聽到了亂臣賊子的密談,將此事密報到將軍府。大將軍將計就計,將敵軍先鋒引入城中殲滅後對城外駐軍發起突襲。”
“原來是這樣。”丞相捋了捋胡須,說“那名少年何在?”
“人丟了。”
“丟了?”丞相還以為自己聽錯了,看他點頭後才確認,不是自己老眼昏花,急忙追問“好端端的一個大活人,怎麼就丟了?”
丞相心中自然清楚,既然藤哲大將軍讓他親自將人護送到京都,想必這件事情的背後主事必定位列朝班。若在朝中沒有一定的身份背景,燕國怎能輕易與之合作。
“前夜我們抵達翠嶺驛,晚間有人縱火焚燒驛站,想要刺殺於他。”說的這裡,吳統領脫下長袍,說“末將欲保護他逃走,與人惡戰時,不慎將人弄丟了。”
“這”丞相雖位極人臣,說到底還是一個文官。看到吳統領的模樣,心中大驚。但很快變鎮定下來,說“你傷勢如何,本相即刻派人去將禦醫請來為你醫治。”
“丞相放心,末將隻是皮外傷。”吳統領及時攔住丞相,在局勢尚未明朗前,自己回到京都這件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原來是這樣,怪不得昨日一早就收到翠嶺驛的急奏,隻說館驛失火,卻並未嚴明詳細情況。”丞相臉上鐵青,手一拍桌子,說“豈有此理,此事究竟是何人所為?”
“那少年說,主謀之人叫做蕭明煦。”
“什麼?”丞相一下子站了起來,雙眼瞪得渾圓,失聲道“你是說,主謀是三皇子蕭明煦。”
“少年確是這樣說。”吳統領猶豫片刻,繼續說道“昨日夜襲翠嶺驛之人也曾親口說過,受三皇子之命,前來刺殺。”
直至這一刻,丞相總算知道為何要不遠萬裡將那名少年送至京都。若此事是真的,恐怕朝堂之中必會引起腥風血雨。對於此事的真偽,暫時也無法分辨。若倉促上奏陛下,必將引來皇帝猜疑,將證人送來交予陛下詢問,確是上策。
“怎麼會是他,若不是親口聽你說出,本相怕是想破腦袋也猜不出。此事陛下知情嗎?”
丞相的腦袋裡此時空白一片,三皇子的為人一直都是眾臣的楷模。在眾臣麵前更是頗有威望,甚至許多臣子上奏保舉他入主東宮。丞相下意識摸了摸袖口裡的奏章,冷汗不知不覺流了下來。心中暗道好險,要是晚一個時辰,奏章已經到了陛下手中。謀逆若被證實,恐怕到時連自己也難逃乾係。
“藤哲將軍不日前曾與陛下上疏,其中有封密信,怕已經此事上奏陛下。”吳統領想到那晚幾名賊子的對話,才確信陳一陳沒有撒謊。“末將也是有所懷疑,若不是在翠領驛親耳聽到,也會有所顧慮。”
“你呀你”想到前幾日騎馬闖宮的信使,多半就為此事而來。丞相指著他,不知說些什麼,半天才憋出來一句“人還能丟了。”
“末將知罪,特來麵見陛下請罪。”
“路上怎麼就不知道安排周密。”丞相臉都綠了,說“請罪,你吃罪的起嗎?你又怎會不知,陛下生性多疑。何況此事牽扯到皇子,無論真假,必會引起儲君之爭。”
丞相所說一切,藤哲早已想過,深知當今天子生性多疑。若將此時報與陛下,那麼證人就必不可少。想到這一層,藤哲索性將陳一陳送至京都,信與不信,任憑陛下發落。事情總會有意思,誰也沒有想到,護送陳一陳來京都會走漏風聲,才引得翠嶺驛刺殺事件的發生。
“這件事情,你父親如何決策?”吳父雖已經退隱朝堂,但在眾臣心中還有一定威望,就連當今陛下都會給予幾分薄麵。
“末將剛剛入城,家父尚不知情。”
“既然如此,就先不要讓他知道,此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丞相看了看外麵的天,說“今日正是朝會之日,你隨本相進宮麵見陛下。”
“喏。”
“本相自會在陛下麵前全力保你周全,但聖意難測,我等也不能妄揣聖意,賢侄要有心理準備。”丞相意味深長的看著他,說“你先下去換套衣服,裝扮成本相的隨從,悄然入宮。”
“喏。”吳統領緩緩退出書房,心中算是安慰了些。來丞相府的目的,便是先透個底,此事關係重大,若背後沒有人暗中支持,怕是自己凶多吉少。
作為軍中統領,他倒不是怕死,隻是不想死的這麼窩囊。男子漢大丈夫理當馳騁疆場,就算最後馬革裹屍而歸,也是一種榮耀。
朝會散去後,吳統領在禦書房門前靜候景帝傳喚。金丞相進入已有一炷香的光景,此刻竟然還未出來,讓他心中多了幾分忐忑。又過來半柱香的功夫,才見丞相眉頭緊鎖,緩緩走了出來。
“丞相大人,陛下是否要召見我?”吳統領上前一步,看丞相麵沉似水,暗道不妙。
“陛下口諭。”丞相整理整理衣著,身體站的筆直,見吳統領跪下,說道“此事朕已知曉,自會處理。吳將軍前線勇猛殺敵,身先士卒,不畏生死,朕深感欣慰。擢升為驃騎將軍,仍在大將軍藤哲麾下效力,兩日後返回墨城。”
“末將吳剛謝陛下隆恩。”吳統領行大禮謝恩,心中卻有不悅,這份官職並不是完全憑借自己戰功而來。顯然,景帝是想堵住自己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