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鬱鬱地長歎一聲,餘音抑揚頓挫,仿佛隻要這樣才能將心底的鬱結吐出來。
江懷殷的眉眼之間素來凝聚著茫然,此時卻仿佛濃霧驅散,十分堅定“彆擔心,我會保護你的。”
程未晞動都沒動,斜楞眼睛用餘光掃了江懷殷一眼,心中的煩躁略略散去。
“我也不會讓你自殺的。”他又補了一句。
程未晞把兩隻手墊在臉下麵,嫌棄又感動。
越發不願意他白白丟了性命。
她想了想,坐直身體,頗有些苦口婆心“其實吧,我這個人向來是但行所願,不問前程的,既然留在這裡,有危險也好,被刺殺也好,就都不會放在心上,反正我死過那麼多次,早都習慣了。所以,你還是保護好自己吧,千萬彆攔著我自殺,知道不?”
江懷殷並不答話,整張臉上卻明晃晃寫著“不願意”三個字。
程未晞耐著性子“你不光不能阻攔,必要時刻還得幫我一把,誰知道到時候是個什麼情況,萬一我不能控製這個身體,你就手起刀落,千萬彆手軟,殺我就是救我。隻要不灰飛煙滅,還能再次投胎,便是萬幸。”
江懷殷默了好半天,總算點頭“好,我幫你,等你投胎,我再去找你!”
程未晞拍他胳膊一下“找我乾嘛?我那來世或許再也不會記得之前的事兒,多好,你可彆去打攪我的喜樂人生。”
江懷殷又垂下眼睛,輕抿的嘴角寫滿惆悵,令人無端端聯想起清冷雨水中飄落的滿地殘紅,漫天蕭瑟,滿目蒼涼,落寞和失意,觸目驚心。
程未晞歪著頭“乾嘛苦著臉?來,給姐笑一個。”
江懷殷顯然不吃這一套。
程未晞暗歎,她才是要死的那個人好吧,怎麼還得哄彆人!
真是沒天理!可她心裡卻有淡淡歡愉。
她素來不擅長此道,便轉移話題“你那隔空傳音和監聽,最大距離是多少?”
江懷殷倒是從沒想過這個問題,搖搖頭。
程未晞拍著他的背,催促他起來“咱們不妨試試!”
江懷殷沒啥興趣,站起來後也一動不動“我總在你旁邊,管它能傳多遠呢!”
程未晞耳朵一燙,這句“我總在你旁邊”,就像一條滑溜亂碰的泥鰍魚,一下子順著耳朵鑽到了心裡去。
她壓住昏君的心臟,堅持道“我想知道,快去。”
江懷殷被她推搡著出了門,隻得照辦。
每走出50米,便隨口說上一句。
如此走出大約600多米,忽然沒了動靜。
候了片刻,江懷殷的聲音才又傳來“隔空傳音的極限是650米,我聽覺的極限差不多也是這個距離。”
雖然不遠,卻也不算近了。
程未晞得到一個沒啥實際用處的答案,估摸著江懷殷溜達這一圈,心情大概也能好些了,便吩咐他回來。
已近中午,室內有些熱,程未晞用手扇著風,一不小心,手指磕在桌案上,發出清脆的“咣”的聲響,她“哎呦”了一聲。
站在門口的白昔年迅速轉頭來看,可他身邊卻飛速掠過一個白色身影,倏地落在程未晞麵前,神色緊張“你怎麼了?”
程未晞張大了嘴巴,650米,他的動作竟然如此迅速?
江懷殷見她不回答,拎著她的胳膊令她站起身,繞著看了一圈,也沒看出哪裡受傷,挑著眉毛等待答案。
程未晞舉起小拇指“我磕了一下而已!”
又拍了一下手,臉上綻放笑顏“你速度真快啊,不愧是山上胡亂跑的狐狸!”
麵對這種不像好話的誇獎,江懷殷表示十分無奈,帶著幾分嗔怪的目光流瀉出來,又讓程未晞那顆昏君的心狼嚎許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