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隆倒是沒有和葛雷一起挖苦少年,麵色沉了下去,一點一點分析著
“我們這些逃難者現在被強征服勞役,表現得好、會拍馬屁的話,到了蒙格勒應該能被分配到農場等地方。農場的活雖然也累,但至少沒有危險。
“但是你就慘了,你不是去前線戰場挖戰壕,就是去礦場挖礦,再慘一點就要去什麼魔鬼洞窟送死。”
一提到勞役,馬車上的其餘七人都變得憂心忡忡。若不是烏露席蘭公國鬨瘟疫,求生艱難,他們這些邊境居民又何須背井離鄉,翻山越嶺,逃難至奧克蘭聖國呢。
他們剛穿過邊境就被奧克蘭的巡邏隊逮住了,即將被強征到海對麵的蒙格勒服勞役,但再看看作死的異瞳少年,這些難民勞工的心情都好了許多。
人,總是會從比自己更慘的人身上尋求慰藉。
馬車上漸漸安靜下來。
葛雷是一個小偷,更是一個業務嫻熟的慣犯,他不可能安安分分的在蒙格勒服勞役。此時,他正在心底盤算著是否要在港口出逃,或者在抵達蒙格勒後天高任鳥飛,又或者乾脆當劫掠四海的海盜。
在心底打算盤的人,遠不止葛雷一個。
這一車八人都在打著自己的算盤。唯獨第九人——馬車夫,他還在意淫那個高不可攀,不可褻玩的女軍官。
少年也回想起了什麼,渾濁、黯淡的異色雙眸愈發明亮了。左眼的金,好似金琥珀;右眼的紫,宛如紫羅蘭,但這份明亮的光華一閃而逝,少年的雙眸又變成了黯淡模樣,神色也變得萎靡不振。
柑橘的香甜中帶著一絲絲微苦,混合著羅勒的芳香,還有淡淡的椴木、紅杉等木質漿油的清香,這股清爽宜人的香味順著風瘙入了少年的鼻腔。
嗒~嗒~嗒~
輕快的馬蹄聲緊接香味而來,一匹俊朗的軍馬小步湊到馬車邊。垂著金色烈陽日輪紋章披掛的馬鞍離少年的腦袋極近,騎乘者的皮靴離少年的腦袋自然也很近。
靴子的主人見少年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樣,也就沒下腳,冷哼道
“哼~,這就不行了?異瞳貓,你的好日子才剛剛開始呢,多享受享受吧。駕~。”
灰發綁辮的女軍官撂下這麼一句話後,輕揮馬鞭騎著軍馬揚長而去。一車人都鬆了一口氣,最心虛的馬車夫也暗暗長舒了一口氣,差點沒被嚇死。
作為當事人的少年卻神色平淡地歪著腦袋看著那個騎著軍馬,身穿寶石藍服飾,帶有柑橘清香的背影,並將她的身影牢牢地記在了腦海裡。
“太嚇人了!我還以為這婆娘又要乾啥哩!”
“唉~,小子,你的好日子到頭了。”
“……”
容貌稍顯滄桑的加隆神色無奈地搖了搖頭,隨後問道
“到現在還沒問你的名字呢。小子,你叫什麼?”
少年黯淡的右眼閃過一道不易察覺的紫光,並開口道
“埃伯爾,埃伯爾·歐迪姆。”
如夢初醒的少年又在心底自言自語道
“嗯,記憶缺失了很多,剩下的基本都是‘認知’,但是隨著零碎記憶的拚湊成型,我漸漸理解了自己……
“其他的都無所謂。重要的是,我存在的意義是——偽裝。”
埃伯爾本能地低下頭,注視著空無一物馬車邊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