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倫站起身,很平靜也很直白地回答
“近期一段時間,我都是住在帕瓦羅喪儀社。”
伯恩主教追問道“請您再確認一下,是那位被維科萊裁決官竊取了功勞同時因要檢舉維科萊裁決官的罪行而被維科萊裁決官滅口的那位…帕瓦羅審判官的家麼?”
“是的,就是帕瓦羅審判所。”
伯恩主教點了點頭,笑道“那卡倫隊長和帕瓦羅審判官的關係很好嘍?”
“我最早是帕瓦羅審判所編製下的神仆仆職員。”
“請您再確認一下,我問的是,卡倫隊長你和帕瓦羅審判官之間的私人關係。”卡倫回答道
“他是一位邋遢卻又仁慈的上司…”
卡倫腦海中浮現出帕瓦羅幫自己忙將阿爾弗雷德送去醫院,又借錢給自己繳住院費的畫麵,以及,在自己還錢時怕被妻子發現而嚇了一跳的場景。
“他是一位值得信賴和依靠的朋友…”
米爾斯女神信徒安妮女士在對自己談起帕瓦羅時,說過類似的話。“他更是一位值得學習的榜樣。”
卡倫回答完畢,看著伯恩主教。
“看來,你們的關係的確很深厚,我可以這樣說麼?”
“可以。”
“那麼,請問,齊赫案爆發後,關於維科萊裁決官偷走帕瓦羅審判官功勞的這件事,卡倫隊長你很早就知道了,是麼?
我看過你的履曆資料,在那件案子爆發後不久,幾乎是沒幾天,你就成了帕瓦羅審判所編製下的神仆職員。”
是的。”
“是職位調動還是早就知道,請你回答得明確一點。”“我很早就知道這件事。”
“是帕瓦羅審判官親口告訴你的麼?”
“是的。”
“請問,在你進入審判所任職之前,你和帕瓦羅審判官有過接觸麼?”
“有的,他幫過我一次。”
“接觸深刻麼?我指的是,你先前對帕瓦羅審判官的那些形容,是在入職之前還是入職之後所產生的印象?好吧,我再把問題問得更精確一些,你和帕瓦羅審判官具體是在什麼時候認識的?”
“在我入職前。”“入職前多久?”“很短。”
“哦,好的,我明白了,自己的功勞被竊取,這麼大的一件事,帕瓦羅審判官居然會先告訴剛剛入職還隻是神仆的你?
很抱歉,我先把‘居然’這個詞給去掉,請你回答,是這樣的麼?”
是的。”
“帕瓦羅審判官還有一名妻子和兩個女兒,他們知道這件事麼?”
‘不知道。”
“據我所知,審判所下麵,不僅隻有你一個神仆,還有兩個。”
“是的。“那,他們知道這件事麼?”
不知道。”
“所以,為什麼呢?”伯恩主教很不解地問道,“這麼大的一個事情,而且對方不僅是自己的上司,這個上司還有著很大的背景。
我想問旁聽席上的諸位以及審判長和諸位審判員,你們,會把這樣大的一件事,直接告訴你手下剛入職的一個神仆麼?
就算是心裡有些話想要傾訴,不然憋得實在難受;可明明還有更好的選擇,比如相處時間更久關係也更親密的另外兩個神仆。
卡倫隊長,你能給出一個理由麼,帕瓦羅審判官為什麼會這麼相信那時侯的你,而且,願意單獨把這件事與你說。”
伯恩主教這是故意要將這件事的起因向密謀發起的方向去引。
“我可以給出理由。”
“哦,是怎樣的一個理由?”
“因為我,足夠優秀。”
伯恩主教“…”
這個理由,竟無法反駁。
時間,全場都安靜了。
下麵坐著的理查他們紛紛露出了笑意,隻覺得隊長這句話說得夠直白但也夠爽快。
“嗬嗬,是有點意思。”
大祭祀忍不住笑出了聲,弗登在旁邊跟著笑著。“弗登啊,這就是你說的那個靦腆年輕人麼?”“在我麵前,確實挺靦腆的。”
“這不一樣,你在我麵前,不也很含蓄麼。”
“您說得是。”
“對了,他家族背景…”大祭祀又伸手輕輕撫摸了一下自己的額頭。弗登趕忙開口回答道“卡倫席爾瓦,在孤兒院長大,是個孤兒。”“哦,是個孤兒。”
弗登附和點頭,但接下來大祭祀的一句話,讓這位執鞭人,神情微微一顫,同時馬上對這個“小狼崽子”留下了深刻象。
因為大祭祀說
“和我一樣。”
“主教大人,您覺得我這個理由,足夠充分麼?”
伯恩主教也是有些無話可說,隻能點點頭,道“我個人,是能接受這個理由的。”但很快,伯恩主教又問道
“為什麼帕瓦羅審判官在自己功勞被竊取時,他沒有第一時間去舉報?”
“因為他習慣了。
“習慣了什麼?”
“習慣了,教內的這種現象。”
“那他為什麼要去調查維科萊裁決官呢?”
“因為帕瓦羅審判官覺得,他自己習慣了,但那些被維科萊裁決官迫害的無辜的人,還沒有習慣。”
伯恩主教聽到這話,目光微微一凝,繼續問道
“那你,既然很早就知道這件事了,為什麼不舉報?”
“因為那時我還隻是一個神仆。”
“可之後,你就進入秩序之鞭小隊了,再之後,你通過了兩輪選拔,獲得了進入輪回之門的試煉資格,你組建了自己的秩序之鞭小隊,你進入了觀摩團,你現在更是紀律檢查辦公室下的行動大隊隊長。
我想問你,在帕瓦羅審判官開始調查維科萊裁決官時,他有沒有告知過你,亦或者,帕瓦羅審判官這次是全程在避著你偷偷調查?
我想,既然以前他都能把那麼大的事情對你說,沒理由,現在就不對你說了吧?畢竟,你們可是住在一個地方。”
卡倫回答道“他告知了我。”
伯恩主教馬上追問道“所以,帕瓦羅審判官針對維科萊裁決官的調查,你從一開始就直接參與了,是不是?”
這個問題,目的很明顯,幾乎就是當著你的麵給你挖一個坑,讓你往裡麵跳了。
但卡倫卻搖了搖頭,回答道“不是。”
“不是?你知道了這件事,你卻沒有和帕瓦羅審判官一起調查?”
“是的,我沒有,因為帕瓦羅審判官在告知我這件事後,我拒絕了他針對維科萊裁決官的調查計劃,並且建議他先不要調查,但他顯然沒有聽我的建議,還是自己去開啟了調查,最終,發生了我不想看到的意外。”
“為什麼?”
“因為我覺得時機還不成熟。”
“時機不成熟?可是你現在已經是紀律檢查大隊的隊長了,你都已經有資格坐在這裡了,這都不算時機成熟麼?”
“嗬…,嗬嗬嗬。”
卡倫笑了,笑得很明顯,他的笑聲此時在審判廳裡回蕩。
緊接著,他開始轉頭,掃看四周,然後,左手舉起,指向了站在籠子裡的維科萊,右手的指節,則在身前桌子上敲擊發出了“砰砰砰!”的聲音。
最後,
卡倫提高了音量,
近乎用一種質問的語氣對著全場喊道
“如果時機真的成熟,在明明有如此充分且夯實的各種證據麵前,這場審判會,又為什麼會開成現在這個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