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菲洛米娜很認真地說道，“有些時候，我能感受到她揍我時的快樂，是真正的快樂。”
“好吧。”卡倫拿起一塊曲奇餅咬了一口，“但至少不虧。”
魔鬼般的訓練方式換來了魔鬼般的進步速度。
“對。”菲洛米娜很坦誠，“我學到了東西，她得到了快樂，我們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
“嗬嗬。”
卡倫聽到這話忍不住笑了出來。
小康娜站起身，走了過來，伸手去拿點心。
卡倫問道“你今天吃藥……不，你今天的夥食吃了麼？”
小康娜深深皺眉“吃了藥，我就吃不下這些了。”
“那你就先吃一點這些吧，藥還是要吃的。”卡倫頓了頓，補充道，“比這些點心貴多了。”
“好。”
“你們繼續吃吧，我出去一趟。”
卡倫原本想自己去找尤妮絲，結果菲洛米娜推著餐車跟了過來，小康娜更是直接坐在餐車底部一起跟進。
兩個人，確實做好了保鏢的職責，在他們的保護對象現在沒有力量時。
不過，卡倫原本也沒打算做什麼，他隻是準備睡個午覺。
尤妮絲側躺在卡倫身邊，說道“外婆今天來了。”
“我知道。”
“外婆送了我一個鐲子。”
“你收下就好。”
“需要回禮麼？”
“如果莊園庫房裡有治療外傷和內傷的好藥材，可以找人送去古曼家做回禮。”
尤妮絲伸手輕輕幫卡倫理順著頭發，柔聲道
“你又受傷了。”
“是的。”
“睡吧。”
“嗯。”
卡倫閉上了眼，入睡了。
尤妮絲抬頭，看向站在那裡的小康娜和菲洛米娜，微笑道“你們也睡個午覺吧？”
菲洛米娜“他受傷了，我需要保護他。”
小康娜“我沒洗澡，不能上床。”
……
這一覺，卡倫睡了很久，而且因為失去了靈性力量後，對周圍的感知力下降了太多，所以也不容易被外物打擾。
嗯，那把戰爭之鐮因為被神性汙染溶解掉了，也沒有再在自己睡覺時調皮。
所以，很多因為神性汙染而失去的東西，卡倫都打算找回，但對於這把戰爭之鐮，卡倫猶豫了，他能感知到，這把鐮刀似乎就和自己有仇一樣。
這一覺，卡倫從下午一直睡到了第二天上午。
沒辦法，從地洞裡出來後又要麵對各式各樣的人物拜訪，自己還真沒有來得及好好休息，好在通過這一覺，算是將先前的疲憊全部清掃掉了。
睜開眼，尤妮絲依舊在自己身邊，手裡拿著一本書正輕輕地翻閱。
菲洛米娜坐在窗台外麵，吹著風。
小康娜則睡在床尾，腦袋抵著自己的腿。
“你醒了？”
尤妮絲放下書，看著卡倫。
“一覺醒來，發現自己妻子就在身邊的感覺，真好。”
尤妮絲露出了笑容，說道“有你在身邊陪著，我也很快樂。”
卡倫準備下床洗澡，雖然動作很輕，但小康娜畢竟是一頭小骨龍又不是一頭小豬。
她醒了，一邊揉著眼睛一邊坐起來，說道
“我是洗了澡才上床的。”
普洱的家教很嚴格，睡覺必須在床上，上床睡覺前又必須要洗澡。
隻不過，可能“洗澡”這件事已經在小康娜心裡留下陰影了。
卡倫從盥洗室裡洗完澡出來，換了一身乾淨的神袍，隻不過暫時還得將麵具戴上去。
菲洛米娜從窗台外回到臥室，說道“德隆主教想來看你的，但我告訴他你在睡覺，讓他不要來打擾你。”
“哦，好的。”
卡倫往外走了兩步後才反應過來菲洛米娜說的是什麼意思。
“我做錯了麼？”菲洛米娜問道。
“德隆主教人呢？”
“淩晨完工後，就帶著所有陣法部神官回去了。”
“嘖……”卡倫走到電話機旁，撥通了古曼家的電話，接電話的是外婆。
“喂。”
“外婆，外公到家了麼，我找外公，昨晚我睡著了，沒能……”
“你外公一回來就送理查去教會醫院了，現在還沒回來呢。”
卡倫“……”
“彆擔心，理查沒事，你舅舅有分寸的，正好卡在那條小蟲子的能力臨界點上，可以最大程度激發出它的潛能。”
“好吧。”
從這方麵來看，至少外婆在教育方式上，是一視同仁的。
“叫阿爾弗雷德來見我。”
“好的。”
很快，阿爾弗雷德走了進來。
“都準備好了麼？”
“少爺，都準備好了。保護的人手全部布置到了外圍，艾倫家族除了老安德森幾個人，其餘族人和仆人也全部轉移出了莊園，昨天德隆主教連夜布置好的陣法已經成功開啟，將遮蔽住接下來莊園內部發生的一切動靜。
神器接引祭壇也已經布置完畢，隻等我們開啟，那邊就會給我們開通權限。
另外，尼奧來了，他主動聯係的我，因為莊園陣法試運行後，他沒辦法混進來。”
“那就，開始吧。”
卡倫走出城堡，來到了演藝廳門口，原本一直很熱鬨的莊園，在今天顯得很冷清。
“喂喂喂。”
熟悉的聲音傳來，尼奧從演藝廳樓頂探出了身子，罵道“我原本以為你淩晨就會開始的，居然拖到這麼久，我都快著涼了。”
卡倫抬起頭看著他，微笑道“抱歉，睡過頭了。”
“這可是你人生中的大事，怎麼能這麼不走心呢？”尼奧從樓頂跳了下來，走到卡倫麵前，伸手拍了拍卡倫肩膀上不存在的灰塵，語重心長道“卡倫啊，你得記住，從今天起，你就是一個大人了，不再是一個小孩子了。”
周圍穆裡等人聽到這種話覺得有些刺耳，但當他們看見阿爾弗雷德先生居然也神色如常後，就都默默地不做聲了。
“好了，進去吧。”
卡倫領著眾人走進演藝廳，裡麵原本的布局並未改變，隻不過多了一座接引神器的祭壇。
尼奧指了指那兩口棺材，問道“不把那兩位先蘇醒起來麼？”
“蘇醒是能蘇醒，可是我體內現在並沒有靈性力量，等成為神仆後，可能就足夠了。”
換做其他人這樣說，估計是大話，但現場沒人覺得卡倫在說大話，因為還真沒人見過誰淨化成神仆時，需要一件神器來負責聖水。
在最中央位置，放了一把椅子，卡倫坐了下來。
“喵。”
普洱蹦跳到了卡倫的膝蓋上，尾巴輕晃。
其他人，除了負責操控接引祭壇的維克外，都站在外圍。
阿爾弗雷德更是早就擺好了畫架，右手持畫筆，左手不停地指揮文圖拉他們調整一下位置，這樣畫中的人物排布能更對稱一點。
大家也都很配合地跟著調整著位置，以及姿勢。
因為如果說以前“上壁畫”隻是一句用來激勵人的偉大目標的話，那麼現在，在場所有人心裡都很清楚，這一刻的場景，將真的可以在壁畫上流傳於世的。
“凱文，你去那邊，彆趴在這裡，去少爺椅子旁邊那兒趴著，好入畫。”
作為一條邪神，阿爾弗雷德認為它有入畫的資格。
凱文則使勁搖頭，它才不想去中央區域咧，上次卡倫在這裡淨化時，光明之神的氣息出現，把它嚇得口吐白沫幾乎暈厥過去。
這次，金毛隻想躲得遠遠的。
“去。”
“汪！”（不去！）
“快去！”
“汪！”（不去！）
“米爾斯女神的豎琴會在少爺旁邊的祭壇上出現。”
“汪汪汪汪汪！”
大金毛跑過去了，就坐在了卡倫椅子旁邊，麵朝著祭壇。
尼奧忍不住催促道“我說，可以開始了麼？等這裡事情結束了，我還得回約克城，再拖延下去，我要錯過閉市的時間了。”
卡倫開口道“開始吧。”
“開始！”阿爾弗雷德給維克打了一個手勢。
維克馬上啟動了接引祭壇，很快，上方出現了一團烏雲，烏雲凹陷下去形成了空洞，一道豎琴的虛影緩緩浮現，一個女人的身影出現在了豎琴身側，她開口道
“洛雅已經拜托過我了，請放心，我將全力配合卡倫部長，而且一定會對今天的事情保密。”
卡倫對女人點頭表示感謝。
凱文則已經看癡了。
女人的目光落在了金毛身上，微微皺眉，不是嫌棄，而是那種濃鬱的熟悉感，讓她陷入了沉思。
不過，她很快就調整好了心態，操控著豎琴，將一股股神聖的力量流淌出來，如同白霧一樣，將四周籠罩。
光是此時流淌出來的神聖氣息含量，就已經遠遠超出不知道多少蓄水車運來的聖水了。
卡倫脖子微微後仰，閉上眼，開始進入狀態，尋找自己內心的信仰呼應，感知秩序之神的召喚。
這一步，對現在的他來說，簡直不要太簡單了，因為他靈魂深處就有一座巨大的秩序凋塑。
當卡倫進入狀態時，靈魂中的凋塑緩緩抬起頭，看向上方，似乎察覺到了什麼。
一切的一切，都很平澹，神聖氣息甚至都不見什麼消耗，卡倫就坐在那裡，也沒什麼反應，甚至比資質最差的信徒淨化成為神仆都要來得安靜。
因為卡倫的這具身體……實在是太乾淨了，乾淨得根本就不需要去做絲毫淨化。
但真正的颶風，即將來臨。
普洱跳到了卡倫肩膀上，自己尾巴後端，凸顯出了一根晶瑩剔透的手指，手指，抵在了卡倫的眉心。
“轟！”
忽然間，
一股刺目的白光出現。
神聖不可侵犯的威壓，籠罩四周，這是屬於主神的氣息，來自上個紀元曾經的霸主，光明的氣息！
凱文距離最近，身子一抽，白眼一翻，直接癱倒在地，四肢無意識抽搐地同時，狗嘴裡白沫子開始溢出。
豎琴器靈，則直接消失，隱藏於神器虛影內部，她不敢直麵這股威壓，害怕自己會被直接震散。
周圍其他人，在這股威壓麵前，全部都沒有擋住，紛紛被來自靈魂的威壓壓迫，全部跪伏了下來。
他們明明是秩序信徒，卻在光明的威壓前，失去了尊嚴。
阿爾弗雷德倒是沒有絲毫糾結，他甚至早就調好了畫架高度，撤去了支架，早早地就跪地作畫了。
他不覺得現在短暫地跪下去算什麼，要知道，秩序之神當年還曾追隨過光明之神呢，後麵不也自己站起來了？
隻有尼奧，他沒有跪，因為這股光明威壓對他來說，並沒有太明顯的壓迫感，反而有一種極為強烈的親切感。
這就是光明……這就是這世上，最為純粹的光明氣息！
尼奧雙手疊起，不同於秩序神教的雙臂交叉於胸前，他擺出的，是光明信徒的禮儀姿勢。
然而，
這股光明雖然一直持續著，這股神聖的氣息也沒有消失，但並未出現上一次那樣來自光明意識的聲音。
而卡倫需要的，就是用光明的聲音來呼喚起秩序規則的力量，讓自己得以在淨化成為神仆時，得到最為特殊的照顧，成為最特彆的那個存在。
卡倫在等待，卡倫靈魂深處的那座巨大凋塑，也在等待。
可是，等待的聲音，卻依舊遲遲沒有出現。
“喵~”
普洱，已經感知到了疲憊，它快支撐不下去了。
這是，要失敗了？
雖然，自己會成功成為神仆，但這和自己想要的，完全不一樣，尤其是在自己做了如此充分準備的前提下。
難道，自己重新開始的第一步，就要以成為一個普通神仆而開始？
不，
決不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焦躁的情緒，正在放大，因為卡倫靈魂深處的巨大凋塑，也散發出了煩惱和不滿。
現階段，卡倫是成功隔離了自己和凋塑之間的距離，隻要自己的意識不主動進入靈魂意識空間，他就是絕對安全的，但這並非意味著自己徹底斬斷了和餓癮的關係。
就比如現在，當卡倫焦躁時，凋塑的焦躁會形成傳導，導致雙方同時在這一情緒上出現共振從而……略微失控。
卡倫睜開了眼；
與此同時，隱約間，在場跪伏在地的眾人紛紛看見，在卡倫身後，出現了一道神秘的黑色虛影。
卡倫張開嘴，身後的黑色身影也張開了嘴，在卡倫發出聲音時，身後的黑色身影也發出了極為威嚴的聲音，如同轟鳴的雷霆，在整個演藝廳裡震蕩
這道聲音，直接震顫了在場所有人的靈魂
光明，你究竟躲在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