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克街13號!
丁內森摘下手套,吩咐手下的年輕神官們各就各位,按照手冊上演練過無數遍的流程開始運作。
很快,傳送陣光圈裡,走出來一個老者。
老者身穿很普通的秩序神袍,一頭白色短發,他人站在那裡,就像是一座山。
周圍的年輕神官們很好奇地圍上來,他們是去年被調到黑塔爾哨卡的,在役的這一年時間裡,這還是他們第一次看見有人從傳送法陣裡走出。
哨卡的人不多,算上隊長丁內森,總共也就7位神官。
一位牧師負責小隊人的健康觀測,一位陣法師負責哨卡陣法的日常維護,三位戰士負責陪同隊長定期出去巡視,還有一位是廚師。
這裡,廚師地位最高,因為在這兒,沒有及格線以上食物的安慰,麵對這外麵白茫茫一片毫無雜色的孤寂,人會很容易發瘋。
據說,在很多年前,黑塔爾哨卡的規模很龐大,常駐的神官規模近三千,每日還有大量神官通過傳送陣進出忙碌,但後來就逐漸廢弛下去了。
以後來這裡服役的神官,隻能通過哨卡建築的規模,以及衛生間裡那一排排誇張的便器數目,來回味這裡曾經的輝煌。
丁內森看著老人,主動上前問候
狄斯對丁內森露出微笑,上次他來到這裡看了看,然後就回去炸神殿了。
不過,這並不是他第二次來這裡,在過去,他來過好幾次,但每次看見的哨卡隊長,都是眼前的這個年輕人……丁內森,不,現在已經是中年人了。
秩序神教並不是不注重人情,除開一些特殊區域,絕大部分艱苦地區都是有輪換製度的,按理說,丁內森不應該在這裡一駐守,就是20年。
丁內森舔了舔嘴唇,說道
丁內森離開後很快回來,不僅手裡拿著一件雪白色的皮襖自己身上也換上了一件。
丁內森深吸一口氣,繼續道,
狄斯點了點頭。
丁內森大喜,馬上吩咐自己的手下
這群神官們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自家隊長就跟著那位老者走出了哨所,這告彆,簡直倉促到無以複加。
狄斯走在前麵,丁內森背著補給包裹跟在後麵,雖然積雪深厚,但二人身後卻沒有留下腳印,因為可怕的風雪很快就會進行覆蓋。
走出哨卡監測範圍後,狄斯停下了腳步。
丁內森上前說道
隨即,他拿出了一幅卷軸,打開後將其啟動。
卷軸沒入雪地,很快,一條由冰雪凝聚而成的巨大蜥蜴爬出。
這是他日常巡視時所用的交通工具,高階冰係術法卷軸,價格不便宜,用它來做巡邏時的代步明顯過於奢侈,可誰叫倉庫裡的存貨多呢。
都是以前就備下的,後來這裡廢弛後,怎麼用都用不完。
可即使如此,丁內森依舊每隔一星期就會清點數目,防止神官私藏在結束役期後偷帶離開變賣,雖然這種情況在很多地方都屬於常態潛規則。
狄斯站上來後,在丁內森的操控下,蜥蜴開始快速爬行,同時在它身軀外圍還形成了一道屏障,幫乘坐者抵禦風雪。
丁內森問道。
狄斯看著丁內森,微笑道
狄斯閉上了眼,他已經很久沒有在外人嘴裡聽到自己長子的名字了,在家裡,梅森他們會特意回避。
當然,姓氏是假的,用假姓氏的原因,和卡倫很相似。
隻不過卡倫是因為自己炸了神殿,導致自家的姓氏成了某種禁忌,而自己的長子當時則是不希望引起自己老友和認識自己人的注意。
丁內森繼續說道
狄斯挪開視線,沒有否認,就是一種確認。
當年,秩序神教不惜花費極高的代價,對這裡進行探索,因為這裡涉及到永恒的秘密。
自己的兒子就算沒有用自己的姓氏,卻也依舊很快在教內獲得了賞識與重用,擁有了很好的發展,當然,肯定沒他自己兒子現在這麼誇張。
亞洛被選入了精英探查隊伍,丁內森當年也是這個小隊的成員,另外,德隆的女兒,也就是卡倫的母親,也在裡麵。
然而,可怕的調查事故發生了。
整個調查團,除了少數外圍成員得以幸存外,絕大部分都殞命在了這裡,這裡麵,甚至還包括一名身為該項目負責人的神殿長老。
長年巨大又看不到回報的投入,加上這一場慘烈的損失,讓秩序神教最終放棄了對該地的繼續探索,隻保留了這座哨卡繼續運行,算是給未來留一個念想。
「我知道是您,您的背影我一直記得,而且,我和亞洛的關係很好,他對我說過一些他家裡的事情,我知道他的家庭情況和資料裡有出入。
另外,我還曾鼓勵過亞洛去追求安莉,因為我能看出來,安莉也對他很有好感,隻不過安莉的家庭條件比較好,她家在維恩,亞洛對此有些猶豫。
我就對他說,嘿,我的朋友,你看看你自己,難道你對你的未來沒有信心嗎,難道你不自信用你的雙手去創造出一個更好的未來麼?
對我們這群人來說,一個地方大區的述法官家族,又算是什麼呢!」
丁內森越說越激動,還揮舞起了手臂,仿佛一切情景再次重現。
狄斯很安靜地聽著,自己的兒子也曾講述過關於丁內森的事,那是兒子認可的好朋友。
記得當時普洱還說過,自己兩個兒子的性格,完全不像自己,亞洛和梅森都很溫和開朗。
包括自己的孫子卡倫,也不像自己,一覺醒來,自己的孫子都在教內爬得那麼高了。
換做是年輕時的自己,對朋友的概念很模湖,也並不覺得自己需要朋友,像泰希森和老霍芬他們,與其說是交朋友,不如說是他們一直在遷就自己的性格,至於對教內的事務,他沒有耐心更沒有興趣。
記得自己的兒子向自己訴說他有一個心儀的女孩時,自己還曾陷入短暫的錯愕,原來,自己的兒子,已經長大了。
不過,當兒子說出他的憂慮,擔心女孩的家世太好,如果要進行交往可能會出現比較大的阻力和困難時,狄斯皺起了眉。
書架頂端偷聽的普洱更是差點笑翻了下來。
後來,亞洛終於鼓起勇氣,對那個女孩開始了追求,二人平日裡並不在一個地方,隻有在有任務時,才會通過傳送陣法集合,所以經常通書信。
普洱很喜歡去偷看亞洛寫情書的樣子,然後回來講給自己聽。
這種感覺,很奇妙……怎麼說呢,很有一種成就感。
反倒是自己的這個孫子,在感情方麵,絲毫不見他父親當年的稚嫩,拿捏得很輕鬆。
不過,狄斯覺得雖然行事風格上不同,但自己孫子在性格上和自己很像,他的那種得體其實更是一種冷漠;
尤其是在自己醒來,他坐在自己對麵時,自己仿佛在看著另一個自己,那種極為克製的掌控欲。
「後來,他們就在一起了,每次任務集合時,他們都會提前幾天到達,然後一起去約會;一開始,還需要我在場維係一下氛圍,但沒多久,他們就默契地不再喊我了。
每次任務結束後,他們也會晚幾天解散。
那時,我真的很羨慕他們,不是羨慕他們談戀愛,而是每次看著他們站在一起,在任務中很有默契時,我都會在心裡感慨,這是多麼優秀的一對啊,他們,實在是太般配了。」
狄斯點了點頭,就算是被自己救回來後,他們雖然一直承受著汙染的折磨,卻依舊相親相愛,將溫柔,留給了彼此,留給了後來誕生出的孩子,更是留給了這個家。
心,在這一刻開始疼了起來,狄斯的目光深處,泛起了些許紅澤。
自己那時唯一能做的,就是確保他們生下的孩子沒有被遺傳汙染,卻沒辦法解除他們的痛苦。
恨意和不滿,是累積起來的,否則,來得快也能去得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