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巴爾澤布信徒的身體瞬間便猶如放了氣的氣球一般,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乾癟起來,並且龐大的身軀微微搖擺,周身的火焰都在顫抖,火蛇飛舞,似乎沒有感受到這股炙熱,伍迪依舊毫無感覺般,以手中劍柄為支點,死死的將身體撲在了這頭怪物的身上,以保證劍刃牢牢的卡在肉裡,從而保證傷口不會被再生能力所愈合。
氣息消散的速度很快,半晌過後,伍迪看著視網膜中浮現出的數據,終於鬆開了僵持住的左右雙手,用腳輕微一蹬,便整個人一個後空翻,帶著曲劍與鋼劍,一同從怪物的後腰處躍下。
而似乎也是因為他的輕微力量,卡姆男爵的屍體仿佛像是丟失了平衡杆的積木,帶著沉悶的聲響,傾倒在滿是流火的地麵之上,濺起一片灰塵與泥土。
火……燒的更旺了。
伍迪喘了口氣,看向了天穹上空的黯淡的皎月,雖然這場戰鬥短暫,但已經耗掉了他不少的體力,得儘快恢複才行。
不過看著倒下卡姆男爵的屍體,伍迪還是有些遺憾的,畢竟魔鬼這類怪物的身體,除了拿來“狩靈誓約”以外。
同樣是具備很高價值的東西,不少阿森蘭特的土著神祇都會高價來回收這些帶著外層位麵力量的生物,妄圖想要從中解析混沌的力量。
可惜離這裡最近的土著神祇神殿,似乎都遠在群山之外,要麼在海島之上,根本沒有置換的機會。
不過伍迪腦中突然劃過了此行的目的地。
洛森特。
似乎,也不一定?
如果記憶中的那件事的確發生了的話。
那……還有機會。
……
此時,距離綠溪鎮數百裡外的洛森特。
陰雨綿綿,自十月俏冷的海風自北境而來後,不僅將凍土苔原的徹骨寒風帶來,還帶來了無儘海那濕潤的水汽,讓這座位於西海岸,大峭壁以南,建立於萊茵河畔,有著人類“繁榮之都”之稱的洛森特的十月過得格外陰冷且綿長。
來自天南地北的商人也在這座城市暫且歇下了腳,進出的馬車數量逐漸減少,港口停泊的船隻也是越積越多,倒是給原本陷入快節奏來去匆匆的洛森特增添了些許寧靜與安逸。
畢竟這座城市從建造之初到如今已經發展成萊茵河以南最大的城市,也才過了堪堪不到一個世紀而已,換算成精靈的年齡,也隻不過剛剛踏足成年門檻罷了,可見這座城市進步之快,令人咋舌。
商旅的短暫休憩,也讓洛森特的各行各業吃的是盆滿缽滿,旅店自是不用多說,原本作為安置馬匹的馬廄都臨時給隔開了數個空欄來安置因來的晚,而沒能成功訂下房間的旅人,酒館也亦是如此,每晚都能座無虛席,站著喝酒的都能把吧台前塞的是滿滿當當。
如果不是洛森特議員馬爾茲命令每個酒館必須配備兩名執法官的提案,恐怕這個人滿為患的十一月初不會有這般安靜與靜謐——就算是雨天也不例外,那些好事醉醺醺,毫無理智可言的酒徒會把一切砸個粉碎。
不過有了這項提案後,大多數酒館裡的常客就的掂量掂量自己酒後的德行了,畢竟洛森特的監獄也是在萊茵河畔的眾多城市裡數的上號的。
“真掃興!”
肯特酒館內,不少冒險者看著門口站著的兩道筆直人影,小聲嘟囔著。
“還是先前的綠溪鎮好,酒想怎麼喝就怎麼喝,那裡的可人兒也香的很!……而且這麼看來,還便宜一些。”有冒險者說著又給自己灌了口酒。
自從這場雨下了半個月後,因道路泥濘滑坡以及海上風暴原因在洛森特停滯的商旅越來越多,代價便是不少行業從飽和狀態一躍又成為了供不應求的狀態。
不幸的是,可人兒這個行業便在其中,現在可金貴著呢!畢竟洛森特從事這一行的女性就那麼多。
雖然當客戶的數量增加後,價格水漲船高。
但就算如此,她們依舊是忙的腳不沾地。
而且,還是有一大批因為價格望而卻步的冒險者前提下,他們隻能在旁眼巴巴的看著一個又一個的可人兒被豪客帶入房間,囊中羞澀讓他們隻能在這借酒消愁,可惜由於酒價同樣上漲,喝到嘴裡的麥酒滋味都和以往有了不同。
“呸,這個狗屎莫斯,又在大爺的酒裡麵摻了五分之一,不至少四分之一的水!再這樣下一次我就到對麵酒館去了!”
有冒險者站起身來罵罵咧咧的大聲威脅道,莫斯正是這家肯特酒館的老板。
然而這番言論就像大海裡的浪花,根本沒有掀起半分風浪,反而鄰桌正一個人喝著悶酒的年老冒險者還不屑的望了他一眼,譏笑道。
“新來的吧,你去吧!不過我先聲明,我剛從對麵“長矛酒館”過來,那裡的麥酒最少摻了二分之一的水,還和這裡的麥酒一個價格,三個銅子。”
他比了比手勢,這位年輕冒險者聽後也隻能罵罵咧咧地無奈坐下,轉頭望向窗外的細雨,歎了口氣。
“唉,這雨什麼時候是個頭……”
顯然,他也清楚,眼前這個年老冒險者說的是事實,如今赫爾維特物價瘋漲,能喝到原價隻摻了四分之一水的麥酒已經算的上是仁慈了,據說上層區的酒館裡,麥酒已經漲到了一個銀幣一杯的價格。
諸神在上,一個銀幣啊!這隻是一杯麥酒,隻是普普通通,尋常到你在小鎮,鄉村裡甚至能免費蹭上一杯的麥酒!
卻抵得上他辛苦數月,所得報酬的五十分之一,難怪有好事者稱,在洛森特,就算是一塊最最普通的石頭,在這裡也能賣出一個讓你意想不到的價格。
那個年邁冒險者聽完後也同樣歎了口氣。
“就算雨停了,恐怕也不會動身,再動身估計得等到明年開春了。”
“為什麼這樣說,難道不是雨害的我們……您是說?”
“那是真的?!”
年輕冒險者先是疑惑,然後旋即似乎想到了什麼,一臉驚訝的看向鄰座那名臉上已經被歲月侵蝕的年邁冒險者,按理來說,冒險者這個歲數早已離開了這個行業,畢竟再怎麼說,這也是一個高風險高收入的行業,數十年總能積攢不少財富,歸隱田園,回到家鄉不說捐個男爵,當個小地主是綽綽有餘的。
不過總有冒險者不是為了錢財,而是為了最初冒險時懷揣著的夢想而入行的,他們渴望行走世間,擁抱天空,探知神秘。
在積雪皚皚,亙古不化,寒風咆哮的凍土苔原獵殺冬狼群,在高山密林,峭壁上的斷壁殘垣間,尋找著古之王國的遺跡,亦或是像吟遊詩人詩歌裡的英雄那般,手持利刃,將為禍一方,臭名昭著的惡龍誅殺,都是曾經冒險的初衷,亦是夢想。
雖說懷揣著這種夢想的大多數都被日複一日,年複一年的重複性委托磨滅了痕跡,他們不再像剛入行就叫嚷著要去接消滅狗頭人或者豺狼人的任務,儼然一副救世主的模樣,而是精心規劃路線,橫向對比委托目標實力,權衡風險後再行決定,隻想賺夠一筆就回老家結婚的老道冒險者。
但這也愈加顯得像眼前這個年邁冒險者之珍貴。
年邁冒險者放下了剛剛一口飲儘的麥酒杯,抬了抬眼皮道。
“沒錯,遠洋艦隊快要回來了,這也是為什麼赫爾維特如今有這麼多商隊的原因。”
“要知道,平時他們可沒這麼勤快,明知十一月是雨季,應該在漂亮的大莊園裡,品著自遙遠東方運來的茶葉,享受著女仆的服侍,在冬日火爐的溫暖下,他們巴不得一整月不出門,而現在,他們就像一群饑渴的禿鷲,想必就等著那支船隊到來後的瓜分盛宴呢!”
大海有關的事對於年輕的冒險者還是太遙遠,他隻是先前隱約聽說艦隊要歸來,卻沒想到這麼快,畢竟海上風暴已經幾乎讓他忘了前不久聽到與新大陸有關的消息,還沉浸在酒精的迷醉當中。
但現在一經受提醒,也明白了艦隊歸來的含義。
這可是一筆大買賣,而且說不定他們也要補充船員,對於具備強烈冒險精神的年輕人來說,這無疑是個不錯的好消息。
再說,水手的薪水似乎可比冒險者要來的多。
想著,他的內心已經開始蠢蠢欲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