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嫋夢!
軒轅國,正月二十一日申時,北風呼嘯,大雪紛飛,連數月不止,遂有感而發,作詩以抒情,曰
浩浩雪軍闖天門,何人不避杖抵門。
駐暖閣中賞雪霧,妄憑門戶以幸存。
可憐孤寂獨亂舞,淒淒狼嚎唱天渾。
呼嘯風破容顏損,拚的一生歸於誰?
何處無白清冷殞,癡雪胡打癡心人。
瞧著漫天大雪,王掌櫃的在自家茶樓啐了一口,罵到“真他娘的邪氣,這都下了幾日了,窗欞子都他奶奶的糊上,一根兒毛都不見,再這樣下去,一家老小喝西北風。”
旁邊,一小使應聲道“可說的不是?這雪似乎自那之後,就沒停過。”
王掌櫃的怒目圓睜,啐道“你個犢子,打什麼啞謎,那之後那之前的悶死老子。不就是以前的惠孝仁金鑾娘娘從畫裡活了嗎。”
那小使“噓”了一聲,露出個猙獰表情,道“掌櫃的小聲些,被人聽到,可就不好了,想想打頭那家店,不就是因為這個,被封了。”
王掌櫃的冷笑道“那是他祖宗十八代的不積德,也不撒泡尿照照,憑他那兩下子,能奪了咱們的威風。呸!什麼世道,冰天雪地的人都沒有,邪門的倒不少。”
正說著,隻聽“吱扭”一聲,打外門走進一姑娘來,一身單薄白衣飄飄,使人不免心生疑竇。
此人正是那白狐銀月。
隻聽銀月哼笑一聲,道“我道什麼這樣冷清,原來是掌櫃的變著花樣的不留人。”說罷,轉身就走。
王掌櫃的一驚,忙笑道“姑娘何必在意,不過是發牢騷罷了。”因拿來撣子便要為她撣雪。
銀月笑道“不勞掌櫃的費心。我走的路遠,現下餓的緊了,有什麼好東西儘管拿來,”說罷,便找個舒服的位子坐下,將一錠銀子,拍在桌上,又道“你們方才說的金鑾娘娘是誰?”
那掌櫃的一見那銀子,立時眼冒金光,諾諾連聲,應道“嘿嘿,姑娘怕是外來客,不曉得,這惠孝仁金鑾娘娘是咱們軒轅皇帝的結發之妻,早些年間染了傷風,死了,咱們皇帝癡情,召天下畫師,傾舉國之力,隻求畫一幅娘娘的畫像。嘿嘿,也是一段佳話。”
銀月冷笑一聲,道“當真癡情,又怎會隻求畫像?”
王掌櫃見她如此年輕,說話卻不失拿捏,大有拿雲握霧之勢,心下不禁暗自佩服,假惺笑了笑。
隻聽銀月道“既是死了,你們怎麼又說她活,莫非她是神仙,會死而複生不成?”
王掌櫃回道“若是如此,便也是了,隻道是玄之又玄。”
“怎得?”
“說出來怕姑娘不信,自那告示貼出,雖也有名畫師來畫,卻總是畫不像。前兒個,卻有一人,名叫……什麼……顧濂庸的,畫完那人,竟從畫裡走出來,說話樣貌,竟與娘娘一般無二,在大殿上走一走,又跳回畫裡去了!”
銀月努努嘴,發出個漫不經心的“嗯”字,自語道“濂庸?怎麼取了這個名……那他人現下可在皇宮中?”
掌櫃道“這倒沒,此人自視清高。,畫完就走了,連賞賜都沒要。”
銀月歪過頭去,細想著,此後無話……
不知為何,一股失落之感湧上心頭。
這幾日每每夜靜之時,銀月總會想起那少年羞得通紅的樣子,不禁噗嗤一笑。
她本是千年妖魅,學人做事,皆學那厲害人物,事事拿捏著,從未與人有過如此真誠對話。
這一身傾城的皮囊,並非她所要。人們卻隻喜歡這皮囊,懼她是千年妖魅,隻有那少年,視若無物。
她不知道這是一種什麼感受,隻是吃飯時想著他,睡覺時念著他。恐他受傷,怕他難受。
唉,情到已不能自已,怎歎人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