竊妻成癮!
第二天竟然沒有下雨,寧語昕不停的抬頭看天,她私底下嬌情地認為,這個時候應該來一場傾盆大雨才對。或許,隻有聖潔的雨水才能衝刷乾淨她和程梓楊之間的糾纏,至於大雨之後是否是明媚陽光,寧語昕不去揣測,也不去期待。
寧老太太被送到了火葬場,因為一直放在冰棺,所以她的容顏保持得很好,仿佛睡著了似的,臉上還泛著時下最流行的胭脂紅。大約是殮妝師太好心,擔心他們看到死者太過悲傷,好心的給寧老太太的唇上塗了一層薄薄的帶著亮光的唇膏,乍一眼去,時光仿佛倒流,寧老太太又回到她年輕時的模樣,那樣的水潤,那樣的清麗,潑辣中帶著羞澀,將一生的青春藏在那大紅的蓋頭裡,坐著八台大轎,在傳統熱鬨的婚禮中,將自己的手交給了那個她以為是良人的程老爺子。
熊熊大火將寧老太太吞噬,一切歸於寂靜。正如寧老太太所說的那樣,大家都是赤條條的來,終是要赤條條的走。恩怨情仇,生時不能一笑而過,最終,還是要用生命來畫上句號。不管你願不願意,該閉眼的時候,才是人最終的解脫。
不知為何,想到解脫時,寧語昕本能的看向了程梓楊。她想儘辦法要離開他,要自由,是不是真得自由了就解脫了。還是像寧老太太說的那樣,隻有等到閉眼的時候,才能解脫。
寧語昕怔怔的看著程梓楊,一動不動的呆在那裡,隻有眼珠子隨著程梓楊的身影轉動。程梓楊能感覺到身後有兩道清冷目光,他沒有回頭,他的眼睛酸脹疼痛,他戴著墨鏡,將所有的情緒都隱藏在裡麵,不讓彆人看到他的悲慟,不讓彆人看到他眼底那抹暗色,更不想讓寧語昕看到他的絕望。
結束的時候,寧語昕坐著寧海濤的車回城裡。儘管寧海濤死活不願意送她去李自勝那,但他還是聽從了寧語昕的安排。一路上,寧海濤喋喋不休的講著程梓楊的好,這次,寧語昕沒有製止寧海濤,她隻是靜靜的聽著,聽著,聽到後麵,竟然睡著了。
寧語昕走後,寧正帆望著程梓楊,搓著手,尷尬得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不管寧丫頭沒有跟我離婚,當初答應你們的,我都會做到。”程梓楊招了招手,馬律師拿來一份文件,程梓楊遞給寧正帆,淡淡的說“你拿回去,和海濤都簽了,樓上是套三居室,足夠你們父子住了。樓下有個臨街店麵,都給你們。每個月,寧丫頭會給你們五萬塊生活費,也足夠你們生活了。”
“這店麵……”寧正帆沒有像往常那樣立刻伸手去接這份文件,寧老太太死了,寧語昕又在鬨離婚,當初說的也不過是一套房子而已,突然多給套店麵,寧正帆竟然心虛得不敢接。
程梓楊直接鬆了手,文件直直往下墜。
寧正帆眼疾手快的接住了文件,然後,往馬律師的手裡塞,邊塞邊說“我們有那五萬就夠了,這些不能要。”
程梓楊頗為吃驚,他不可思議的看著寧正帆,好像突然才意識到他已經五十五歲,年過半百,也該懂事了。
“媽臨死前,最放心不下的三個人,就是你和海濤還有寧丫頭。寧丫頭現在不肯讓我看著,隻能讓你們照顧她。你和海濤也不是白收這套房子和店麵,就當是……”
程梓楊停在那裡,他找不到合適的詞來形容這套房和店麵,竟然語塞。
反而是寧正帆,不知何時腦子突然靈光了,立刻接過話頭,說“這都是語昕這臭丫頭的養老金,我和海濤先替她收著,到時候再給她。如果你們真得分了,唉,再還給你。”
程梓楊沒有在意這些,他給寧家父子房子和店麵,一是希望他們能安定下來,二是希望他們能自力更生,走回正路。這樣,他既對死去的寧老太太有個交待,也可以讓寧語昕少操心。
隻要是能幫得上寧語昕的,不管是誰,程梓楊都會管。
程梓楊見寧正帆接過了文件,扭頭要走。馬律師緊跟其後,兩人一起來到車子邊,程梓楊看見寧正帆還站在原地發呆,手裡拿著文件沒有動靜,忽然問馬律師“他好像變了?”
“是的,以前隻要聽說有什麼便宜,都是上趕著來要的。如今是送到他好裡,反而不敢收了。”馬律師說得客觀中肯,不好聽,但是事實。
程梓楊坐進車裡,整個人疲倦的往後倒去。他太累了,昨晚他根本沒有睡,在樹下站著,現在辦完了喪事,他才發覺,他累得虛脫。
“花有容那邊有消息了嗎?”
馬律師一邊開車一邊說“她沒有回家,連她父母都不知道她去哪兒。前兩天她用公用電話給她父母聯係過,說是要去監理一個工地,沒有信號的地方,短期之內不能跟家裡聯係,然後就沒有消息了。”
“查了她的親戚朋友沒有?”
“正在查。”
“肖薇那邊呢?”
“她跑到一個影視基地找活乾去了,據說弄到了一個小角色,短期之內不會回來。”馬律師猶豫了一下,問程梓楊“是不是要……”
程梓楊疲倦的閉上了眼睛,撫著額頭淡淡的說“短期之內不能再出風波,請人看著肖薇就好,彆讓她回漓水城,也不能讓她亂說話。另外多找些人把花有容給我找到!李自勝那邊,給我查一查。”
“是。”
“寧丫頭那裡……”
“總裁放心,我已經物色好人了,他會看著寧小姐的。”
程梓楊的嘴角一直耷拉著,當他聽完馬律師的話之後,這才勉強打起精神,坐真了身體,又說“想辦法給寧丫頭安排個工作,彆讓她太奔波了。另外……算了,順其自然吧。”
程梓楊本想讓馬律師安排一個人去做寧語昕的閨蜜,讓她有壓力時能找個地方宣泄一下。轉念一想,花有容的事傷她太深,短期之內,她應該不會輕易相信彆人,所以直接放棄了這個想法。
程梓楊明明累得倒頭就能睡,但一閉上眼睛,全是寧語昕晃動的臉,泫然若泣的樣子,看得他心疼,那點困意也隨之消散。突然的,程梓楊不想再回那間公寓,特彆是一想到花有容曾經進去過,便更加的不想回去了。
“這兩天我住賓館,你到李自勝家附近給我弄套房,我住那裡。”程梓楊交待完了之後,這才覺得稍微有所放鬆。瞌睡蟲趁著他鬆懈的一霎那溜進了他的大腦,程梓楊終於抵抗不住困意,倒頭睡了下去。
寧海濤送寧語昕到了李自勝的家裡,果然如他所說,兩居室,一間房空著。寧海濤幫寧語昕搬行李,然後再三檢查門窗,確保她的安全。
這裡五樓,樓下就是店麵,非常的熱鬨。因為就在市中心的邊緣,交通方便,附近有幾個大點的小區,生活也很便利。最主要的是,這棟樓裡都住滿了樓,如果有點什麼事,隻需要伸出腦袋大聲喊叫,都能引起彆人的注意。
“我跟你說,彆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麼主意!律師什麼東西,不就是披著羊皮的狼!我姐善良看誰都是好人,我可不是!你要是敢碰我姐一根毫毛,我放火把你給燒死在這裡!”臨走前,寧海濤又揪著李自勝一頓臭罵,威脅完了之後,怎麼看他那張腫臉都不順眼,莫名的又想掄起拳頭狠揍他。
寧語昕把寧海濤拉開,再三向李自勝道歉。
李自勝身上沒有彆的傷痕,唯獨這張臉,被打又被踩,已經變形得讓人認不出他本來麵目。寧海濤還拿拳頭嚇他,實在太過分。
“姐,要不我也搬過來住吧!我睡沙發!”寧海濤突然的覺得,自己從來沒有保護過寧語昕。如今,寧老太太過世了,寧語昕就變成了無根浮萍,四處飄流。
她明明有親爹親弟弟,可為什麼,寧海濤總覺得,她是孤獨的。
李自勝衝著寧語昕拚命的擺手,他說什麼也不敢留寧海濤這尊佛在他家啊。
寧語昕把寧海濤拖到了樓下,要他離開“你放心吧,我都二十五了,又不是十五!李律師現在這個樣子,我留下來是照顧他。等他臉好點,我就會搬出來住。到時候,我們一家三口住一起,多好。”
寧海濤看了看四周,吸了吸鼻子,說“姐,我請你吃飯吧。這麼大了,我還從來沒有請你吃過一次飯!”
“好。”寧語昕溫和的笑了笑,心想,如果寧老太太在天有靈,看到寧海濤變得懂事了,也該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