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彆跟著我了,我連自己都快養不活了不可能帶上你的“。
周居陽苦惱的看著緊跟自己下山的奔跑在山道小狐狸,他把這個從天而降的漂亮小家夥從臉上取下來,捧在身前小家夥毫不畏懼的用著虹膜異色的眼睛與他對視,瞳孔中流轉著澄澈柔和的光暈。
毛發輕柔而綿軟充滿著好聞的晨露與木槿香氣,落地後小家夥便一直繞著他打轉,鑽進他的外套的兜帽坐在頭頂把他的頭發弄了個一團糟,周居陽被這熱情折磨的如坐針氈。
把它從身上取下來鄭重的把它按坐在了草地上然後緩緩後撤拔腿就跑,小家夥歪了歪頭,撒開腿追上去。於是便在這山道上開始了“鑽兜帽遊戲”。氣喘噓噓的周居陽感受著端坐在他頭上似乎宣告勝利的小狐狸的溫度。歎息一聲好像下定了決心。用雙臂把小狐狸從頭頂上取下懸在眼前。
“你真的要跟著我嗎“。
“嗚嗚”小狐狸的眼波中儘是盈盈笑意。還伸出舌頭輕巧的舔了舔自己麵前人類的鼻頭。
周居陽深吸一口氣,既然這樣那就給你取個名字吧。
“小白”?望著雪白的毛皮,沉吟一會周居陽試圖從最簡單的詞彙取名。
不滿的鳴叫。
”棉花“?外形的直白形容。
嫌棄的嗚嗚聲音。
周居陽苦惱的抓了抓頭發,思緒扭轉想起了老者和少女的五律和吟。
“那就叫你雲淺吧“。
”嗚嗚嗚“滿意的鳴叫。一個輕跳坐在了青年的頭發上。
“以後不許坐在我的頭發上了,不然我就不要你了。雖然你看起來乾乾淨淨的,也香香的但是我的頭發也是剛洗過了的”。
周居陽的話鄭重且流利,可惜他自己都沒有發現。
半天之後,周居陽拖著行李箱沐浴在宿管難得熱情的歡送中,離開了自己“白嫖”許久的住處。來到校外灌木叢邊輕輕呼喚了兩聲。一個白色的小影子輕巧的跳到了行李箱上端坐了下來,從此周居陽從孤身一人變成了周居陽與雲淺。
坐在空無一人的老舊公交車上,周居陽不得不用力的抓住前排的座椅,防止自己被車廂的抖動顛傷了屁股,低頭看了一眼,小狐狸倒是蜷縮在胸口露出半個腦袋睡得正酣。
“還有價格更低一點的地方嗎。”
乾了幾十年房租中介的老嚴斜著眼打量著已經在“特價”區猶豫了半天上來搭話的青年,伏茶八月正是酷熱難當的天氣,四麵的高樓把這隻有破舊風扇的狹長小店封堵的像個蒸籠。
“城濮區的那幾個地還不夠便宜?還帶著個寵物“?老嚴的視線越過櫃台看了看熱鬨的門口。”這些地方都租不起還是趕緊回家去找爹媽吧。”
老嚴在趴熱了的櫃台上挪了挪,哼唧了幾聲,便自顧自的拿起了被撤下的招租廣告疊成的“巴扇”驅熱。
”可這“。青年麵有難色,手機上的記賬本一行一行的花銷下結餘的數字位數越來越少。
店門,雲淺坐在行李箱上小憩,午後人行道上驕陽正烈,卻有不少路人都會駐足停留,逗弄一番才肯離去,甚至有小女生圍著它不停的拍照雲淺輕輕睜開眼睛輕輕歪了歪頭,萌態可掬,引起一陣陣低低驚叫。
“去問問彆家吧,我這沒有。”
老嚴有些不耐煩,“巴扇”扇了幾下便散了架,這讓他的心情更煩躁了。青年失落的轉身提著行李箱離開,這時從“巴扇”上脫落的一則廣告被老嚴抓在了手裡。
“蓽路區,宏光鋼鐵廠原員工宿舍樓”。
“小子等等。”老嚴喊道。
走到門口青年和小狐狸一齊轉過了頭。
“這還有真有個更便宜的,算你走運,因為實在租不出去廣告我們就撤下了“。老嚴指了指麵前的廣告單,無租客條件、無入住要求、繳三個月房租、不用預交,一個月二百塊。聽完介紹的青年眼前一亮,二話不說的查起了地鐵公交路線,可電子地圖上壓根沒有這個地方,青年抬起來頭眼巴巴的看著試圖把“巴扇”再度疊起來的老嚴。
老嚴把手中的活放了放,抓了抓稀疏的地中海,猶豫了一會,算了就當做回善事吧,撕下半張廣告單畫了個歪歪扭扭的地圖,丟給了青年。
“按著這上麵走,到了之後進去大門去保安室找個老頭子,就說自己是來租房的就行,他們那地給錢就租。”老嚴望了望和青年一起伸長脖子的雪白小狐狸,補充了一句。
青年鄭重的收起半截廣告單,道謝一聲就提起行李箱往外走去。
“唉唉唉,回來回來。”老嚴一拍桌子跳了起來,被汗粘在椅子上的短褲,發出“斯”的布料撕裂聲,再抬起頭時,一人一狐早已出了店門,老嚴有些氣急敗壞,難得做回好事,還賠進去一條褲衩,那可是地攤上四十塊買的。
“娘的,錢沒收到還得叫人送條褲子來”。老嚴嘟囔著嘴,“那賣褲子的還說是品牌場甩賣的,今晚就去夜攤和那老板講講理“。
“宏光鋼鐵廠,到了,請要到宏光鋼鐵廠的乘客下車”。到站廣播響起,公交車在刺耳的刹車聲中衝過了站牌老遠,才跌跌撞撞停了下來,望著睡眼惺忪的司機,心有餘悸的周居陽捂著著驚醒的雲淺下了車。
傍晚的天氣還帶著餘熱,幾座老舊樓房與廠房排列在朦朧夕陽下,圍牆油漆上的口號標語已經模糊不堪,圍牆的側門稀稀疏疏停著幾輛車。左側是一大片望不見儘頭的竹林,油薑的香味飄了出來,似乎是個餐館。穿過隻剩下半邊鐵柵欄的大門,有堆生鏽的鋼鐵被胡亂用繩索係起堆砌著,散發著鋼鐵鏽蝕的味道。
“三棟,五樓。”開了一條縫的保安室,一把鑰匙被丟了出來。和老嚴說的一樣,給錢就住,手續快到隻用把錢遞進去驗個真偽。周居陽穿行在上世紀的樓群和一片片開墾出的菜地中,卻有一種熟悉的歸屬感。。
”自己也許來對地方了“。
打掃完畢的他吃著泡麵,望著優雅品嘗著牛肉的雲淺,房間的燈管早已損壞,周居陽索性就打開所有的門窗,沒有高樓的遮擋,一切沐浴在清朗的月光下,有種說不明的意味流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