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立刻打開書房門,一步就跨了出來。
他一出現,把兩個孩子和夫人都嚇了一跳。
“怎麼起的這麼早啊,還躲在這裡嚇人!”袁夫人用手撫著自己的胸脯說。
“哦,我一直起的早,你又不是不知道。”
兩個孩子見姥爺出來,馬上跑了過去,一人拉著遠山一隻手,纏著他要去幼兒園。
遠山好說歹說的才把兩個小家夥安撫住。
他匆匆的吃了早餐,開車一路狂奔,又去了風景區,趕到了蘑菇亭。
他希望見到冷月能和她好好的談談。
在蘑菇亭,他又重複了以前在此鍛煉的科目,一項一項的在運動著。
他看上去很休閒很放鬆,可事實上,他的內心非常的緊張。
終於,冷月在他的視線中出現了。但今天的冷月,看上去和昨天很是不同。她換掉了昨天的亮色,穿了一件灰色鑲有細毛的洋裝,她神情落寞,像個憂愁的小婦人。
遠山在沒見冷月之前,心裡盤算好了要和她說的話,但現在他和她近在咫尺,可不知何故,整個心臟都在擂鼓似的跳動,提前想好的話,也一下忘了個精光。
他盯著她看,她的臉色蒼白憔悴帶有病態,眼睛有些浮腫,眼睛周圍有著淡淡的黑色。
難道,她生病了?或者也是一夜沒睡嗎?
看到這樣的冷月,他更是一個字也吐不出來了。
認識近一年,接觸多次,冷月,冷月,冷月……他在心裡低喚著,那個能透視人心的,他心目中聰明的小女人。我要怎樣說,你才不會誤解我,才能明白我的心意。說我昨天牽了你的手,這是第一次,也可能是最後一次?說我喜歡你,愛上了你,但我卻給不起你任何的東西?
想到這,他的內心竟一陣刺痛……
從沒想到,自己在冷月麵前,這個“自命不凡”的,被全市幾百萬人,奉為父母官的人,竟是一個如此“貧窮”如此“寒酸”之人。
這個可以在千萬人麵前發表演講,在無數的精英麵前發號施令的人,今天竟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看著一言不發的遠山,冷月的內心也是浮想聯翩的。
她想到昨天手拉手的他們,她頓感局促、不安、惶惑、而緊張起來……
如果他提到昨天,或有下一步的舉動,她要怎麼辦?配合他嗎?沒有心理準備。逃開嗎?他一定以為她很笨,不解風情,或者,還以為她故作清高,矯情的。
想的這,她站也不是,走也不是,手放在哪兒都覺得不對勁。最後她大著膽子問了一句
“你怎麼不說話呢?”
聽到冷月突然的發問,遠山竟不知如何回答。
“默默地!”
他莫名其妙的就說了這三個字,想想,自己都不知是什麼意思。
氣氛越來越尷尬,他們像兩個熟悉的陌生人。忽然之間,時間像是靜止了一樣。
冷月是再也呆不下去了,她對他隻說了兩個字“拜拜!”便匆匆的轉身逃下山去了。
看著冷月轉身離去,遠山本想叫住她,可他發現自己仍然一聲不響,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看著她的身影一點一點的消失,他咬了一下嘴唇,仿佛在咬那顆陣痛的心。
他木然的站在那裡,隻有心裡的聲音在大聲地說“哦,冷月,彆走!請你千萬彆走,請你留下來,聽我說!”
可冷月走遠了,她像一個斷線的風箏一樣,飄走了。
“她走了,她不會再見我了,我嚇到了她!”
遠山一遍一遍的在心裡說著,想著,仿佛那顆心也隨著冷月遠去了……
他返回家,收拾了簡單的行李,去了單位。
他和他的副手交代了一番之後,就去黨校學習了。
他想在新的,安靜的環境裡,重新休養生機,不再想什麼,也不在希望什麼,忘掉冷月,忘掉自己。
讓那些往事,儘快的升華散淨,失去發酵、沸騰、噴發的熱力,恢複到以前的沉靜和淡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