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火的愛情!
在c市的近郊,那墓園靜悄悄的躺在黑鋒山的山穀之中。
天氣依然清冷,厚而重的雲層在天空堆積著,細雨細小的像灰塵,白茫茫的漂浮在空氣裡,風一吹,那些細若灰塵的雨霧就忽兒飄漾開來,忽兒又成團的湧聚。
小徑邊的樹枝上,濕漉漉的掛著雨霧,那細雨甚至無法凝聚成滴,隻能把枝椏浸的濕濕的。
樹葉與樹葉之間,山與山之間,岩石與岩石之間,雨霧連接成一片,像一張灰色的大網。
在這寂靜荒蕪的灰色大網中,一個年輕神秘的女子正慢慢的,孤獨的走進來。
她穿著一身的黑衣。
而黑衣的外麵,披著她那長到腳踝的黑色鬥篷。她的頭發上,也用一塊黑色的綢絲巾把長發包著。
她依然沒有穿雨衣也沒有打傘,她緩緩的踩過那被落葉堆積著的小徑,那些落葉厚而鬆軟,潮濕而積著雨水,踩上去,每一步,都發出噗噗的響聲。
她穿過小徑,熟悉的,徑直的走進山裡,來到那個半山中的墓園。
墓園裡,碑石林立。
四周靜悄悄的,沒有任何的聲響。
這不是掃墓的季節,死亡之後的人物很容易被人遺忘的。
這裡沒有車聲人聲,沒有燈光燭光,隻有屬於死亡的寂靜和寥落。
她走向一個半圓形的墳墓。
墓碑上,刻著祭文和亡者袁遠山的大幅畫像,他那深沉的眼睛,仿佛正在深情的望著她。
“遠山……我來了……”
她喃喃低語,眼睛也馬上潮濕了。
她打開鬥篷的前襟,從懷裡拿出一束名貴的黃玫瑰。
她俯下身去,把墓前一個小瓶裡的殘枝取了出來,然後拋在一邊,她把黃玫瑰插進瓶裡。
“冷月小姐,你又來了!”
一個聲音驚動了她,她抬起頭來,看到是那看守墓園的老人,正佝僂著脊背,蹣跚的走過來。老人滿是皺紋的臉上,堆滿了殷勤的微笑。
“您好嗎?老人家!”
冷月溫和的和他打著招呼,並從小包裡取出五張百元大鈔,塞進老人的衣袋裡。
“風濕病好點了沒有?找沒找醫生看過?”她問。
“托您的福,好多了!”
老人忙對她鞠躬道謝。
“我一直遵照您的吩咐,把這兒打掃的乾乾淨淨的。”他笑著,想了想又熱心的說“還有哇,墓碑的家人前些日子來過了。他們看到黃玫瑰的殘枝,問我是誰送的黃玫瑰。而我,按照您的吩咐,隻是說沒有注意到。”
“唔……”
冷月隻是唔了一聲,她沒說什麼,站在那沉思。
雨絲灑在她那絲巾上,絲巾已經濕透了。好半晌兒,她抬起頭來,忽然發現老人還站在旁邊,她揮揮手說
“謝謝你!老人家!你去屋裡吧,彆淋了雨受涼,我站站就走了。”
老人順從的點了點頭,然後說“好的,冷小姐!”老人轉過身子,又蹣跚的向他那棟遮風避雨的小屋走去。
望著老人孤獨的背影,冷月心裡朦朧的想著,這孤獨的老人,總有一天也要和這墓中的人為伍,那時候,誰來悼念他呢?她輕輕的歎了一口氣,由此,她又聯想到陶淵明的詞有生必有死,早終非命促,昨暮同為人,今旦在鬼錄。
她想著,想著,一時間,她不禁感慨萬千了。
好半天兒,她發現自己不知不覺間,竟把那束黃玫瑰從小瓶裡拿了出來,她把黃玫瑰的花瓣,扯下來撒了一地……而手指,也被黃玫瑰的刺,刺破了。
台階上,欄杆上,墓碑上……點點紛紛的都綴著沾有鮮血的黃色花瓣……
“遠山!遠山!”
她閉上眼睛,和他永彆時的情景仿佛就在眼前。
“我們約定過,要生死相隨,要魂魄相依,但,你正“魂”飛何處呢?”
搖搖頭,她眼眶發熱,淚霧迷蒙……
浴著輕風細雨,她竟不知身之所在了。
“殘忍嗬!遠山!悠悠生死彆經年,魂魄不曾來入夢!”她忍不住用雙手握緊了墓前的石碑“遠山!你不守信用!你是殘忍的!快三年了……你究竟在哪裡?你的魂魄到底依附在誰的身上?或者,你已經忘了我們的約定嗎?”
她閉上眼睛,無聲的低語
“遠山啊!遠山!我已經莫名其妙的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我已經有家不能回了……”
她長歎一聲,覺得心中痛徹心扉,難言的淒苦把她捉住了。
“你臨終前交代的,我都一一的照辦了。我去找了古刹裡的大宗主,又去找了李博士。可是李博士他……出國了,他隻是幫我辦了合法的身份證件,還留下了我現在居住的房門鑰匙,和一部車子。”
她張大眼睛,墓也無語,碑也無語,四周依然靜悄悄的。